堆得满满当当,八口大锅旁刚空出的位置,很快又被新的粥箱、包子箱填满。
张师傅刚把最后一桶粥交给送粮的士兵,转头见又一批皮蛋瘦肉粥的箱笼被搬过来,忍不住愣了愣,随即搓了搓手笑道:“世子这物资可真充裕!”说着便上前拆开箱笼,真空粥袋滚落的触感依旧带着微热,他熟练地剪开袋口,将浓稠的粥液倒入刚清空的大锅中,文火再次燃起,锅内很快又蒸腾起热气。
王师傅那边,蒸笼刚空了一半,新的包子箱便被送到案边,他揭开箱盖,看着里面整齐码放的真空包装包子,戴上手套的手不停歇地往蒸屉上摆放——猪肉大葱馅的香气混着豆沙馅的甜香,再次弥漫在整个后厨。刘师傅则招呼学徒们继续分装榨菜,新的榨菜箱拆开后,金黄的油纸包装堆了半案,陶碟不够用,管家早已让人搬来新的摞在一旁,确保分装不耽误。
沈砚站在灶台旁,看着厨师们再次投入忙碌,指尖轻叩案几:“加快速度,第一批送过去后,流民的胃口会被吊起来,第二批必须跟上,别让他们等急了生乱。”厨师们齐声应诺,舀粥的铜勺碰撞声、蒸屉的晃动声、拆箱的撕拉声交织在一起,比刚才更添了几分急促,却依旧井然有序。
沈砚抬手召来陆川,玄色劲装的袖口随动作扫过案边热气氤氲的粥桶,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陆川,速去王府禀报父亲,就说粥棚、安置营均已就绪,可下令开城门迎流民进城了!”
陆川身着玄色甲胄,大步上前抱拳:“末将领命!”
“记住,”沈砚上前半步,指尖点了点陆川的甲胄肩甲,目光锐利如锋,“城门开启后,让秦风率部守在城门内侧,按‘男丁、妇孺、老弱’分三队引导,每队由十名士兵护送,直奔城南校场安置营,绝不准许流民在城内逗留闲逛。务必维持好秩序,若有滋事闹事者,先扣押再处置,切勿引发混乱!”
“末将明白!”陆川轰然应诺,甲胄碰撞声清脆利落,转身时腰间佩刀擦过地面,留下一道细微的寒光,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府方向疾驰而去。
沈砚望着他的背影,又瞥了眼后厨外正陆续装车的第二批食物,眸色渐沉——城门一开,便是靖安郡接纳流民的开始,也是他稳住民心的关键一步。
沈砚转头召来四个身着短打的仆人,每人腰间挎着一面小铜锣,沉声道:“拿上铜锣,立刻去城南粥棚,扯开嗓子吆喝——‘一文钱,只要一文钱,粥品、包子、榨菜随便吃随便喝!’ 多绕着粥棚走几圈,让所有流民都听清楚!”
仆人们齐声应是,抓起铜锣便往校场方向跑,刚出王府大门,清脆的锣声便伴着吆喝声响起:“一文钱管饱喽——粥随便喝,包子随便拿,只要一文钱!” 声音在晨雾中传得老远,很快便飘向了城门方向。
安排完仆人,沈砚又让人火速去通知秦风,语气冷厉了几分:“告诉秦风,即刻带两百士兵去粥棚周边巡视,盯着流民取餐的动静。若是有人故意浪费,把粥倒在地上、包子扔在脚边,不用多言,直接拖出安置营驱逐,杀一儆百!” 传令的士兵领命而去,沈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眸色坚定——一文钱既能筛除别有用心之人,又能避免粮食浪费,这步棋,必须走稳。
沈砚整理了一下玄色劲装的衣襟,率先迈步出了王府大门,回头对身后的沈伯山与苏青庚道:“爹,苏伯,随我去粥棚坐镇,最后确认无误便开棚。”沈伯山身着藏青王袍,稳步跟上,指尖捋着颌下胡须,目光扫过沿途戒备的士兵,神色沉稳;苏青庚则紧紧抱着账本,小跑着紧随其后,时不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里满是对后续的忐忑。
三人行至城南主干道时,城门已缓缓开启大半,秦风正领着两百士兵守在城门内侧,手持长矛将涌至门口的流民按“男丁、妇孺、老弱”分成三队,队列沿着道路往校场方向延伸,流民们虽面带急切,却被士兵的威严震慑,无人敢擅自喧哗拥挤。
抵达城南校场,四座粥棚已然整装待发——棚下长桌上,热粥盛满陶碗整齐排列,包子码在竹篮里冒着热气,榨菜碟一字排开,士兵们沿着隔离带肃立,手按刀柄盯着排队的流民,整个校场只听得见风吹油布的声响与流民压抑的吞咽声,施粥环节尚未有半分动静。
“都准备妥当了?”沈砚走到最外侧的粥棚前,目光扫过值守的士兵与桌上的食物,沉声问道。苏凛快步上前抱拳:“回世子,粥棚、食物、秩序均已就绪,就等您下令开棚!”
沈伯山站在一旁,看着数万名流民眼巴巴望向粥棚的模样,低声道:“可以开始了,再拖下去,怕是有人要按捺不住。”苏青庚也点头附和,捧着账本的手紧了紧:“世子,物资充足,随时能供餐。”
沈砚颔首,抬眼望向排队的流民,朗声道:“开棚施粥!按队列依次取餐,一文钱一位,管饱管够!值守士兵看好秩序,浪费者、滋事者,立刻驱逐!”
沈砚话音刚落,校场上压抑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流民们的呼吸声陡然加粗,队列缓缓向前挪动,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眼前的热食。他迈步走下粥棚台阶,玄色劲装的衣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先走向最靠前的老弱队列,目光落在一位佝偻着脊背的老者身上。
老者头发花白如霜,胡乱缠在脑后,额角贴着块发黑的布条,露出的手腕瘦得只剩皮包骨,破草鞋的鞋尖早已磨穿,脚趾蜷缩着抠进泥土里。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用布包了几层的铜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到沈砚走近,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与敬畏——只当是靖安郡管事的大人物,却不知眼前人正是世子。
“老人家,慢点走,别急。”沈砚放缓语气,声音温和却足够清晰,能让周围的流民都听见。他上前半步,抬手虚扶了一下老者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触到老人衣袖上粗糙的麻布,沾满了尘土与补丁。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