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猛地顿住:他们跟着张清鸢见过沈砚多次,从未见他这般模样——沈世子待下属温和,却总带着几分疏离,可此刻,他侧脸对着光,嘴角竟勾着软笑,连眼尾都透着浅淡的暖意。姑娘手里捏着个银闪闪的小袋子,指尖挑着袋口,似乎刚从里面拿了片薄脆的东西,沈砚低头看她时,还抬手替她拂了拂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片云。
姑娘笑着张口,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嘴边,沈砚也没推辞,微微低头咬了一口,还故意皱了下眉,惹得姑娘笑得更欢,挽着他胳膊的手又紧了紧。暮色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处,竟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这场景,怎么跟大小姐说?他们跟着张清鸢卖祖宅、赶了十天路,大小姐满心都是来陪沈砚,可眼前这画面……
不敢再多看,两人悄悄退了出去,快步回到张清鸢马前,脸色却比去时沉了不少,站在原地,半天没敢开口。
张清鸢见他们这副模样,眉峰先蹙了起来:“军营找到了?”
“是、是找到了,小姐。”代号“九”的侍从先应了声,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眼神不自觉往旁边飘,手指还攥了攥腰间的短刃——这是他紧张时的本能动作,以往执行杀手任务时都极少出现。
张清鸢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分,追问:“怎么了?营里出了变故?还是沈砚他……”
“没、没变故!沈世子好好的!”代号“五”的侍从连忙接话,却越说越结巴,话到嘴边又卡了壳,最后只重复了句,“就是……军营找到了,位置在东南方向,离这儿不到五里路。”
这话落,空气里静了一瞬。张清鸢看着两人躲闪的眼神、紧绷的肩线,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军营找到了”,心里那点赶路的急切,渐渐被一股说不清的沉郁压了上来。她勒紧缰绳,指节泛白:“你们还看到了什么?直说。”
“小姐,不是我们故意瞒您……实在是这事……这事不好说啊!”代号“五”憋得耳根发红,终于忍不住拔高了些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与愧疚,指尖无意识抠着腰间短刃的鞘,“我们摸到军营东侧时,正撞见沈世子……他身边跟着个姑娘!穿浅粉的衣裙,手挽着他的胳膊,俩人站在帅帐前说话,笑得特别近!”
他语速飞快,话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外蹦,连带着手势都比划起来:“那姑娘手里还攥着个银闪闪的小袋子,看着软乎乎的,里头像是装着零嘴——她还挑了片薄脆的递到沈世子嘴边,沈世子就低头咬了!还故意皱了下眉逗那姑娘,那姑娘笑得直晃他胳膊,沈世子……沈世子笑的时候,眼尾都弯了,我们从来没见他那样笑过!”
“还有营里的士兵,”他咽了口唾沫,又补了句,“个个手里的食盒都满着,飘出来的香味不是粗粮味,是那种……说不上来的鲜气,像是顿顿都有肉有菜,瞧着比咱们赶路吃的都好——显然这些天,沈世子根本没受委屈,还……还一直陪着那姑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话刚落,空气里静得能听见风卷过草叶的声响。张清鸢僵在马背上,指尖猛地掐进掌心,疼得她指尖发麻,才勉强没让自己晃神。胯下的枣红马似察觉到主人的紧绷,轻轻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地上蹭了蹭,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直直盯着东南方向军营的位置,暮色里那点模糊的营火,忽然变得刺眼起来。
她卖了青云城的祖宅,带着三十个能以一敌十的手下,赶了整整十天路,马蹄踏碎了多少个晨昏,掌心被缰绳磨出了多少道印子,心里盼的全是“能快点见到他,告诉他我来了”。可现在听着“五”的话,那些画面像针似的扎进心里——浅粉衣裙的姑娘,挽着他的胳膊,喂他吃零嘴,还有他眼尾弯弯的笑……这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沈砚。
“那姑娘……是谁?”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紧,却依旧强撑着镇定,没让情绪露得太明显。
代号“九”在旁低声接话:“没看清脸,只瞧见头发挽得很松,鬓边垂着碎发,沈世子还抬手帮她拂过一次——动作轻得很,像是怕碰坏了似的。”
张清鸢沉默了片刻,风裹着暮色的凉意吹过来,掀动她玄色劲装的衣角,也吹乱了她鬓边的发。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微凉的耳廓,才缓缓开口,声音重新恢复了平日的利落:“知道了。”
她夹紧马腹,马鞭轻轻落在马臀上,枣红马发出一声轻嘶,朝着东南方向迈开了步子:“去军营。既然到了,总该亲自去见他。”
身后的三十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忧,却没人敢多劝,只默默跟上——夜色渐浓,马蹄声重新踏响在土路上,只是这一次,连风里的气息,都比刚才沉了几分。
夜色像墨汁似的越泼越浓,风裹着荒原的寒气往衣领里钻,张清鸢却没觉得冷——她脊背挺得笔直,骑马走在最前面,玄色劲装的轮廓在夜色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肩膀都没敢垮半分,生怕身后的人看出异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眶里早积了湿意。起初是温热的一点,被风一吹,竟变得有些发涩,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把那点湿意憋回去,泪水却偏不听话,顺着睫毛尖往下滑,砸在握着缰绳的手背上,凉得她指尖一颤。
她慌忙用劲装的袖口蹭了蹭手背,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她是带三十个杀手出来的张清鸢,是能在青云城独当一面的张家大小姐,不是会为了这点事掉眼泪的人。可脑子里偏不听使唤,反复跳着代号“五”说的画面:浅粉衣裙的姑娘挽着沈砚的胳膊,银袋子里的零嘴递到他嘴边,还有他眼尾弯弯的笑……
那些画面像带了刺,扎得她心里发疼。她想起赶路的这十天,每天只睡两个时辰,马累得换了三匹,掌心的磨痕结了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