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磨破,夜里啃着干硬的饼时,心里想的全是“快到了,快见到他了”。她以为自己是来陪他的,是来帮他的,却没料到,他早有了能陪在身边、让他笑的人。
马蹄声沉闷地砸在土路上,像是敲在她心上。她偷偷抬眼望了望前方,军营的灯火越来越近,橘黄色的光在夜色里晕开,本该是让她安心的景象,此刻却让她莫名的慌。泪水又涌了上来,她咬着下唇,把嘴唇咬得发疼,才没让哽咽声漏出来——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人前哭。
身后的代号“九”似乎察觉到什么,想往前凑两步,却被代号“三”悄悄拉了拉衣角,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终究还是没敢上前。队伍里静得只剩马蹄声和风声,张清鸢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孤直,只有偶尔被风吹起的袖口,能看见她悄悄擦眼泪的小动作。
快到军营外围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把最后一点湿意也蹭掉,声音重新变得平稳,只是比平时低了些:“都打起精神,别失了分寸。”
说完,她夹紧马腹,率先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灯火越来越亮,她的脚步却没停——哪怕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她也得走过去,亲自问清楚。只是那双眼眶,虽没了泪水,却依旧红得厉害,在橘黄色的光里,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与倔强。
入夜的靖安军大营,处处透着烟火气。帐外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士兵围着篝火坐着,有的手里还捧着没洗的食盒——盒底残留着红烧肉的油光、青菜的脆嫩,是这些天沈砚从现代公寓里带出来的饭菜余味,几人正笑着聊“今天的糖醋排骨比昨天的还香”;还有人在擦着兵刃,铁刃反光映着脸上的笑意,全无行军的疲惫。
张清鸢的马停在营门时,身后三十名侍从也齐齐勒住缰绳,玄色劲装的队伍列得笔直,连马蹄声都瞬间停了,气息敛得像三十尊沉默的石像。守岗的士兵被这阵仗惊了下,手里的长枪下意识握紧,语气却依旧客气:“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可擅闯。”
她翻身下马,玄色劲装的下摆扫过沾着泥点的马靴,指尖悄悄攥了攥袖口——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擦眼泪的湿痕,被夜风晾得发僵。“青云城张清鸢,找沈砚世子,烦请通报。”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身后两名侍从上前半步,与她呈三角站位,剩下的二十八人依旧在原地列阵,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那股常年做杀手的肃杀气,让周围聊天的士兵都下意识停了话头。
士兵不敢怠慢,快步往帅帐方向跑。不多时,就引着一名亲兵出来,对着张清鸢拱手:“张小姐,世子请您进帐,您的人……”
“让他们在帐外等候。”张清鸢打断他,转头对身后的侍从吩咐,“守在这里,不许擅动。”三十人齐声应“是”,声音低沉却整齐,震得营门口的草叶都轻轻晃了晃。
帅帐内的暖黄灯火从帐帘缝隙漏出来,伴着隐约的说话声。张清鸢撩开帐帘时,首先撞进眼里的,是满帐的热闹——周霆坐在主位的木椅上,手里端着茶盏,正笑着说“青狼岭收的那两千山匪,经这几天操练,倒有几分兵样了”;周虎在旁接话,嗓门洪亮:“还是世子有办法,给他们顿顿吃饱,谁还不愿好好练!”
周豹、周雄坐在两侧,周凌云、周凌峰则靠在帐边,手里擦着各自的长枪,偶尔插两句嘴;周凯坐在角落,正拿着一张地图,似乎在和沈砚说什么。而沈砚,就坐在靠近帐门的位置,没穿盔甲,月白常服的袖口松松挽着,楚昭雪就坐在他身侧的矮凳上,手里捧着个银闪闪的零食袋,正低头从里面捏出一片薯片,递到嘴边时,还转头跟沈砚说了句什么,眉眼弯着,带着笑意。
听到帐帘响动,满帐的人都顿了顿,目光齐刷刷落在张清鸢身上。楚昭雪下意识抬头,手里还捏着那片薯片,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穿玄色劲装的姑娘——她头发束得利落,鬓边沾着点风尘,眼神清亮却带着点冷意,进门时还带着帐外的寒气,和帐内的暖融融截然不同。
沈砚也站起身,目光落在张清鸢身上时,带着几分微怔,随即恢复平和:“张小姐?你怎么会来这儿?”
张清鸢的目光先扫过沈砚,再落到楚昭雪身上——那姑娘的浅粉衣裙在暖黄灯火下格外显眼,手边的银袋和“五”描述的一模一样,她甚至能看到袋口露出的薯片边角。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却依旧维持着礼数,躬身行了一礼:“世子,我从靖安王府过来。听闻你在云州领兵,便卖了青云城的祖宅,带着人手赶来,想助你一臂之力。”
“卖了祖宅?”沈砚眉峰微挑,显然有些意外,目光不自觉往帐门外扫了眼——虽没看见人,却能隐约感受到帐外那三十人的气息,“你不必如此。”
周霆在旁看出些端倪,连忙笑着打圆场:“原来是张小姐,当年青云城的事,老夫还听过你的名号!快坐,一路赶来辛苦了,亲兵,快去备些热饭热菜!”
张清鸢谢过周霆,在旁边的空凳上坐下。她刚坐稳,就见楚昭雪轻轻碰了碰沈砚的胳膊,小声问:“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张清鸢耳里,带着点小姑娘的好奇。
沈砚点头,语气平淡:“旧识,当年在青云城相识。”他转头看向楚昭雪时,目光不自觉软了些,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边的零食袋,“刚说的那处山谷,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风景不错。”
楚昭雪眼睛亮了亮,笑着点头:“好啊!”手里的薯片袋轻轻晃了晃,银链碰撞的声响在帐内格外清晰。
张清鸢端起亲兵送来的热茶,指尖触到茶杯的暖意,却没喝,只是望着杯底的茶叶。帐内重新响起聊天声,周家人的笑、楚昭雪的软语、沈砚的回应,这些声音裹在一起,竟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她带了三十个能以一敌十的手下,赶了十天路,断了所有后路来投奔,却偏偏赶上他身边有了别人的模样。
周霆放下手里的茶盏,杯底与木桌轻碰发出一声闷响,他起身时动作从容,目光扫过帐内三人,眼底带着老将特有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