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捧着一卷用油纸包裹的信纸,声音压低如蚊蚋:“世子,截到的——石秉承发往应天府的求援信。”
沈砚抬手示意密卫起身,接过信纸时指尖触到油纸的凉意,拆开的动作沉稳利落。目光扫过信上“云州危殆,求陛下速派援军”的字样,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指尖在“应天府”三字上轻轻划过——他早从京中密报得知赵瑜封锁消息、屠戮世族的事,自然清楚石秉承这封信,不过是寄往绝境的废纸。
“石秉承还在盼着应天府的援军?”周凯凑过来一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怕是不知道,赵瑜巴不得他和咱们两败俱伤,根本不会派一兵一卒。”
沈砚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案边的火盆,纸团遇火瞬间蜷起,化作灰烬飘在空气中。他抬眼望向舆图上云州主城的位置,眼神沉得像深潭:“他不知道,才是咱们的机会。石秉承现在定在主城按兵不动,等着援军来救,正好给了咱们时间,先拿下他周边的两个郡,断了他的退路。”
“那主城的守军呢?”周凯追问,“石秉承手里还有不少兵力,硬拼怕是要损兵折将。”
“不用硬拼。”沈砚指尖落在舆图上“南城郡”的标记,那里是主城的粮草重地,“石秉承为了等援军,肯定会把粮草都集中在主城周边,咱们先拿下南城郡,断了他的粮道。没了粮草,他手下的兵再能打,也撑不了几日——更何况,他那些兵,本就是临时拼凑的,没了盼头,自会溃散。”
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周凌峰提着擦拭干净的方天画戟走了进来,听到“断粮道”三字,眼睛一亮:“沈世子,我请战去打南城郡!上次黑石城我没冲在最前面,这次我肯定能拿下!”
沈砚看向少年沾着些许尘土的衣襟,又想起他之前斩敌时的利落,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却还是沉声道:“南城郡的守将虽不如姜家兄弟,但也有些手段。你要去可以,得跟周凯一起,听他调遣,不许擅自行动。”
“好!”周凌峰重重点头,攥紧了戟杆,“我肯定听指挥!”
沈砚再看向舆图,烛火映着他的侧脸,轮廓冷硬却带着掌控全局的笃定:“传我命令,明日一早,周凯带五千兵,与周凌峰同取南城郡;周雄带人巡查已破四郡的防务,安抚百姓,别出乱子;张清鸢继续打理伤营,随时准备接应伤员。”
“遵命!”帐内众人齐声应下,转身各自去准备。
火盆里的纸灰被风吹起,落在舆图边缘,像极了石秉承那注定落空的求援念想。沈砚望着舆图上逐渐清晰的进攻路线,指尖轻轻叩击案面——应天府的乱局是他的助力,石秉承的愚昧是他的机会,这云州十三郡,他迟早要全部拿下,而那座藏着权力阴谋的应天府,也终会成为他下一步的目标。
南阳关的城楼上,“石”字旗被山风扯得猎猎作响,青石垒就的关墙直插崖壁,三丈高的墙面上布满箭孔,却依旧透着慑人的威慑力——这是石秉承卡在主城西南的“铁闸”,守将呼兰烈是草原外族出身,高鼻梁、深眼窝,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手里握着柄淬了寒的草原弯刀,身后三千守军多是他带来的外族勇士,个个擅长攀爬搏杀,素来以“不死不休”的防守狠劲闻名。
周凯勒马立在关前,银枪斜指地面,目光掠过城垛后露出的弯刀刀尖,侧头对周凌峰沉声道:“呼兰烈的人擅长近身搏杀,正面硬攻会吃大亏。我带三千人从正面佯攻,用冲车和盾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两百轻装兵,从右侧山道绕到关后——那里有控制城门的绞盘阁楼,毁了绞盘,城门就成了虚设。”
周凌峰攥紧方天画戟的阴沉木杆,掌心的汗浸得木纹发深,他点头时眼底亮得很:“放心!我知道绞盘是关键,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关城门!”说罢翻身下马,召来两百名常年在山地行军的士兵,借着山道旁的灌木丛掩护,像狸猫似的往关后潜行而去。
不多时,周凯将银枪一举,高声下令:“进攻!”身后的靖安军瞬间举盾成阵,推着裹了铁皮的冲车往关墙下冲。城楼上的呼兰烈见状,粗哑的嗓音带着草原口音炸响:“放箭!别让这些南蛮子靠近!”箭雨如密蝗般落下,“叮叮当当”砸在盾牌上,溅起的火星落在地上,很快被尘土覆盖。冲车被射得满是箭杆,却在士兵的嘶吼声中,一寸寸逼近关墙。
关后山道的陡坡上,周凌峰踩着松动的碎石攀爬,手背被荆棘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透过枝叶缝隙,他终于看见关后那座矮胖的绞盘阁楼——木质阁楼外站着百名外族士兵,个个腰挎弯刀,正警惕地盯着山道方向。周凌峰示意士兵们伏在石后,自己则握着方天画戟,猛地从阴影里窜出,戟尖带着风声,直刺最近一名士兵的后心。
“有敌袭!”那名士兵刚转头,戟尖已穿透他的皮甲,鲜血溅在阁楼的木门上。其余守军瞬间围上来,弯刀劈砍的风声裹着草原语的怒喝,周凌峰却不慌不忙,方天画戟在他手中舞成一道冷弧,时而挑飞弯刀,时而直刺要害——故渊教他的“缠戟术”专克短兵器,不过片刻,阁楼外已倒下二十多具尸体。
阁楼里,四名外族士兵正奋力转动绞盘,粗麻绳缠着铁轮,将关前的城门一点点往上拉。周凌峰踹开阁楼木门,方天画戟横扫过去,三名士兵当场被扫倒,最后一名士兵举刀反扑,却被他侧身避开,戟尖反手一挑,刺穿了对方的喉咙。他快步冲到绞盘前,双手握住戟杆,将戟尖狠狠插进绞盘的铁齿缝隙里,猛地发力一撬——“咔嚓”一声脆响,铁齿断裂,麻绳瞬间松弛,关前的城门“轰隆”一声,往下坠了半截,卡在城墙中间。
“城门塌了!”关前的守军惊呼起来,阵脚瞬间乱了。周凯抓住机会,高声喊道:“冲!”靖安军士兵推着冲车,狠狠撞在半坠的城门上,“哐当”一声,城门彻底被撞开,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关内。
城楼上的呼兰烈见城门失守,怒吼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