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周将军了。”
“不麻烦。”周凯走到棉絮堆前,弯腰抱起一捆棉絮,“你家的梯子在哪?我帮你搬到房里。”
林晚赶紧指了指墙角:“在那边,我去拿。”说着便去搬梯子,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雪化了水,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周凯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袖,又赶紧收回手:“小心点,地上滑。”
“谢谢周将军。”林晚站稳身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着头去搬梯子。两人一个递棉絮,一个在梯子上接,没一会儿就把棉絮搬完了。
周凯从梯子上下来时,看见林晚正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个布包,见他下来,赶紧递过来:“周将军,这是我昨天给你缝的护膝,冬天骑马冷,你带着用。”布包里的护膝是用素色棉布做的,针脚细密,还绣着朵小小的腊梅,和他送的那枚银簪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周凯接过护膝,指尖轻轻摩挲着布面,心里暖得像揣了团火。他抬头看向林晚,见她耳尖红得像胭脂,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你……喜欢那枚银簪吗?”
林晚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喜欢,谢谢周将军。”
“不用谢。”周凯看着她,嘴角慢慢弯了点弧度,“以后要是缺什么,直接跟我说,不用客气。”
院外的周凌峰听见两人的对话,偷偷扒着门缝往里看,见他们相视而笑,赶紧转身往巷尾跑——心里盘算着,这事得赶紧写信告诉沈砚世子,至于大伯,自己老爹还有四叔他们,算了吧,怕挨骂!
雪在脚下踩出咯吱的响,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护膝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周凯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棉布的软意裹着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漫——方才林晚递护膝时,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手,那点微凉的触感,到现在还留在掌心。他低头蹭了蹭布包上的腊梅花,针脚细得像绕了圈软线,比他在战场上缝铠甲的针脚要温柔百倍,连花瓣的弧度都透着细心思。
路过巷口的粥棚时,卖粥的张婶笑着打招呼:“周将军,刚从林姑娘家来?那姑娘心细,昨天还帮我给隔壁王奶奶送了热粥呢!”周凯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点——他早知道林晚性子好,却没料到她对旁人也这般周到,心里像被雪后的阳光晒着,暖融融的。
回到营里时,周凌峰正蹲在帐外的石阶上晃脚,手里还拿着根狗尾巴草,看见他来,立刻蹦起来凑上前:“凯哥!棉絮送完啦?林晚姑娘没说什么好听的?”周凯瞥了他一眼,没答,却下意识把护膝往身后藏了藏——偏这小动作被周凌峰抓了个正着,他立刻伸手要抢:“哎!这布包是什么?是不是林晚姑娘给你的谢礼?”
周凯侧身躲开,皱着眉:“你又瞎打听什么?”语气里带着点故作的严肃,眼底却没了往日的冷意,连眉峰都软了些。周凌峰见他没真生气,反而得寸进尺,凑得更近:“我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凯哥,你可得好好谢我,要不是我让老郑头多送两车棉絮,再把人都支走,你哪有机会跟林晚姑娘单独说话?”
周凯没再反驳,只转身往自己帐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邀功的周凌峰,声音轻了些:“晚上灶房炖了羊肉,给你留碗带萝卜的。”说完便掀帘进了帐,留下周凌峰在原地愣了愣,随即欢呼起来——他太清楚了,凯哥这话,就是认了他的“功劳”。
帐里,周凯把护膝轻轻放在枕边,指尖又碰了碰腊梅花。窗外的雪还在屋檐上积着,风刮过帐帘的声响都柔和了些。他想起林晚站在院里接棉絮时,发间那枚腊梅银簪闪着光,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周凌峰得了周凯那句“留羊肉”的话,心里更得意了,晚饭时捧着碗满是萝卜的羊肉汤,喝得鼻尖冒汗。刚放下碗,就摸了摸口袋里的碎银子——这是他攒了半个月的月钱,转身就往军需处的方向跑,心里记着要给老郑头送“谢礼”,顺便讨之前说好的酒。
老郑头正坐在军需处的小屋里擦账本,见他掀帘进来,笑着抬头:“你这小子,刚喝完羊肉汤就来蹭酒?”周凌峰凑到桌边,把碎银子往桌上一放:“郑叔,这是给您的酒钱!之前说好的两坛好酒,您可不能赖账。”老郑头把银子推回去,从床底下拖出个酒坛,塞到他手里:“跟你逗着玩呢,还真给银子?这坛酒你拿回去,少喝点,别让你大伯周虎看见——他要是知道我给你酒,回头准找我唠叨。”
周凌峰抱着酒坛,笑得眼睛都眯了:“谢谢郑叔!我肯定藏好了喝,绝对不让大伯知道!”说完抱着酒坛就往外跑,刚到帐门口,就撞见周凯从外面回来。周凯瞥了眼他怀里的酒坛,皱了皱眉:“你年纪小,少喝酒。”周凌峰赶紧把酒坛往身后藏,嘿嘿笑:“就喝一点点,庆祝……庆祝棉絮送得顺利!”周凯没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别喝醉了误事。”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帐——他哪能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不过是借着由头开心罢了。
而主城州牧府的书房里,楚昭雪刚把从寒山郡送来的公文放在桌上,就瞥见最底下压着封画着小人的信,笑着递给沈砚:“世子,凌峰小将军的信,看着倒比上次工整了些。”沈砚放下手里的斥候回报,拆开信,刚扫到开头“世子!我跟您说个好消息”,嘴角就先弯了。等读到周凌峰写自己“安排棉絮”“支走旁人”,还特意标注“您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再看到末尾那个咧嘴笑的小人,忍不住低笑出声,连握着信纸的手指都松了些。
“这小子,倒比当事人还急。”沈砚把信放在桌上,提笔写回信,字迹沉稳却透着温和:“凌峰见字如面,你为周凯所做的安排,很是周全。林姑娘心思细,周凯性子闷,有你在中间搭话,是他们的福气。望海的事还需些时日,等这边安稳了,我便准周凯几日年假,让他好好陪林姑娘。另附墨锭一块,你的字有进步,往后写信可多用些心,莫再画小人了。”写完折好,又让楚昭雪把自己常用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