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鱼干了。”周凌峰在旁边补充,故意把“拿下清河镇”说得轻快,没提那镇子里还盘踞着残兵。林晚点点头,把信叠好放进贴身的布兜里,又转身进屋,端出一篮晒干的艾草:“你帮我带给凯哥,望海潮气重,让他垫在马鞍上,能少受点潮。”
凌峰接过艾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忽然觉得这差事比“助攻”还重要——凯哥在前线盯着敌船,林晚在后方攒着艾草,他就是中间那根扯不断的线。
有次周虎撞见他抱着艾草往军需处跑,皱着眉问:“又去给周凯寄东西?”凌峰心里一紧,刚想解释,周虎却先开了口:“让他在那边小心点,别光顾着护着渔民,忘了自己的任务。”说完就转身走了,没再追问——凌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大伯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戳破。
转眼到了夏初,榆树叶长得浓绿,林晚家院外的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凌峰又收到凯哥的信,这次信里多了句话:“沈砚世子已定下计策,秋收前必拿下云州剩余五郡,届时便能归。”凌峰拿着信往东巷跑,脚步比往常快了三分——他要赶紧把这话告诉林晚,让她知道,凯哥回来的日子,已经能看见了。
林晚听完,蹲在牵牛花旁摘了朵蓝花,别在发间,回头对凌峰笑:“那我到时候,给你们做南瓜饼吃,凯哥以前说过,他娘做的南瓜饼最好吃。”凌峰点头应着,看着她发间的蓝花和银簪凑在一起,忽然觉得,等凯哥回来的时候,这东巷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还热闹。
夏末的雨来得急,夜里还刮着风,东巷的老榆树叶被打得噼啪响。林晚守在奶奶床边,手里攥着奶奶去年给她缝的蓝布帕子,帕角都被眼泪浸得发皱。林母坐在床尾,指尖捏着半块没缝完的寿衣布料,指节泛白,眼眶肿得像桃;十岁的妹妹林月蜷在林母身边,小手紧紧攥着林晚的衣角,抽噎声压得极低;六岁的弟弟林阳不懂事,却也察觉出不对劲,抱着林母的腿,小脑袋埋在裙摆里,偶尔发出两声委屈的哼唧。油灯的光晃着,奶奶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没了动静——林晚扑在床边,哭声终于没忍住破了堤,林月跟着哭出声,林阳被姐姐的哭声吓着,也跟着瘪嘴掉泪,林母伸手搂住三个孩子,眼泪砸在寿衣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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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峰是后半夜接到邻居张婶报信的,披着件单衣就往东巷跑。推开门时,听见满屋子的哭声,林晚蜷在床边,林母搂着弟妹,肩膀抖得厉害。他没敢多说,默默往灶房走,添柴、烧水,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他知道父亲周豹这会儿该在营里睡觉了,毕竟是后半夜,营里除了守夜的兵,大多都歇下了。只是平时父亲总跟他说“你林婶子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遇着事多搭把手”,还把自己母亲在靖安郡缝的棉布帕子塞给了他,说“给月丫头和阳小子擦手,软和”。他蹲在灶前,听着里屋的哭声,心里发紧,烧开热水后,先给林阳拧了块温帕子,蹲下来帮他擦脸:“阳小子不怕,有哥哥在呢。”又把帕子递给林月,才端着水走进里屋,递给林晚和林母:“林婶子,林晚姑娘,先擦擦脸,别冻着。”说着又找了块干净的布,帮着把奶奶的手轻轻裹上——他跟着大伯周虎在军营长大,见多了分别,却还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尤其是看着林月和林阳红着眼的模样,总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在父亲身后的样子。
“得告诉凯哥。”凌峰蹲在林晚身边,声音放得很轻。林晚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攥着凌峰的袖口小声说:“别让他……别让他分心。”林母却在旁边叹了口气,抹了把泪:“该让他知道,晚晚这孩子,撑不住。”凌峰心里更确定了主意——凯哥要是知道林晚要扛着丧事,还要顾着弟妹,指不定得多急。天刚蒙蒙亮,他骑着快马往军需处跑,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他边跑边喊:“快!给望海的周凯将军送急信!十万火急!”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心里想着:父亲周豹这会儿该醒了吧?要是醒着,肯定会比他考虑得更周全,毕竟父亲是大伯周虎的三弟,在军营待了十几年,遇事向来稳当,说不定还会提前跟军需处打个招呼,让驿卒走最快的道。至于世子,他知道世子在主城处理政务,这事也不好贸然惊动,先把信送到望海才是要紧的。军需处的小兵见他急得眼红,不敢耽搁,立刻找了最快的驿卒,让马驮着信往望海赶——平时要走三天的路,驿卒扬着鞭子,只敢在换马时歇口气。
望海的军营里,周凯刚和副将查完港口的布防,手里还攥着林晚寄来的艾草包——上次信里说“林母用艾草给月丫头做了驱蚊包,也给你留了些,垫在马鞍上不潮”,指尖还能摸到艾草的碎末。这时驿卒浑身是汗地跑进来,递上封画着红圈的信——那是凌峰约定的急信标记。他心里一沉,拆开信纸,“奶奶走了”四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指尖瞬间捏紧了信纸,纸角被攥得发皱,连带着艾草包都被捏变了形。
“将军,怎么了?”副将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问。周凯深吸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堵,飞快地交代:“我把骑兵营交给你,重点盯着西港的敌船,每天派人往世子那送次简报,不许出任何差错。”他语速极快,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个关键位置,“我走后,你调两队人守着渔民的码头,别让残兵骚扰他们——林婶子家还有两个小的,不能让她们在后方受怕。”
交代完,周凯没回帐收拾东西,直接牵了匹最快的战马,从马厩里扯出个水囊,翻身上马就往寒山郡的方向跑。马鬃被海风刮得乱,他夹紧马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晚在哭,林母要顾着弟妹,他得回去,不能让她们一家人扛着。
第一天跑的时候,天还下着雨,雨水打在脸上,和汗混在一起。路过驿站时,驿卒要给他换马,他只喝了口水,就催着新马继续跑——马的蹄子踏在泥泞的路上,溅起的泥点糊了裤腿,他却浑然不觉。夜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辨路,马跑累了就慢下来走两步,他拍着马脖子轻声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