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能在祝昀眼皮子底下带走一人,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事实如此,看情形,洛嫣也并非是遭受了胁迫。
他急躁难安,扯松衣襟,额角青筋直跳。
静立片刻后勉强找回理智,在屋中踱步两圈,查验角角落落的痕迹。而后回房取剑,意欲动身,却在剑穗下瞧见熟悉的信笺。这不可能。
昨夜他亲自放回枕下,今晨洛嫣离去时人也醒着,警惕得不能再警惕。除非信笺自己长了腿,凭空出现。
霎那间,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包括怪力乱神,但最终搁置一旁。重中之重还是即刻上京,确认洛嫣安全无虞。祝昀取了令牌与信烟,吹哨唤来棕马,云片糕隔着院墙好奇瞥了眼,又懒散地卧了回去,和它主人一个德行。
他扯了扯唇,意外自己竞还笑得出来。
此时山间晨雾浓郁,祝昀翻身上马,依稀瞧见行色匆匆的刘长生。他手中捏着信,走近后,在祝昀眼底看到鲜红血丝,惊悚道:“我……凡洛嫣不在场时,祝昀便神色冰冷,按说同在村中生活了两年之久,早该习惯才是。但刘长生竞匀神想了想,那是因为他脖子上栓了根无形的绳,被洛嫣捏在手里,冲撞不了任何人。
可她信中说道,要出一趟远门。
牵绳人既不在,恶犬亮出爪牙撕咬下几块肉来也不见得奇怪。刘长生两腿打颤,默默倚上墙根:“是烟姐儿让我来给祖母念信,你你你们去见亲戚啊。”
祖母。
祝昀自认心性早已养成,感恩戴德与他并不相关,贾玉芳虽待他不错,那又如何?
但念及开春后要定亲,洛嫣的祖母即是他的祖母,掏出一锭金元宝抛了过去:“这段时日你多帮衬点。”
刘长生下意识接住,沉甸甸,亮闪闪,他咽了咽口水:“唔,老大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用不着一-咳咳咳一一”
少年扬长而去,结实有力的马腿刨起尘土,糊了刘长生满脸。他抬袖重重抹了抹,见满身肃杀气的祝昀如一支箭矢“咻"地消失在视野中。他们还回来吗?
又是几时回来?
刘长生懊恼地扯扯头发,进院子念信去了。大
洛嫣写了一封黏黏糊糊的家书。
她红着脸默读半晌,搓成卷儿烧掉,看火舌缓慢吞噬字迹,叹说:“古代寄信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要是半途被人截了,我百年以后还会尴尬得诈尸。”雪宝“嗷呜"吃掉灰烬,不以为然道:“会识字的是少数。”“不管了。“洛嫣重新提笔,简短写下:要是没有生气就给我回信吧。她亲自盯着青年太监将信密封,朝雪宝使了眼色,示意它跟一程。如今崔无恙就在周遭,系统能量拉满,不必节省。待人走远,周伯打起帘子恭请她入内,却留崔无恙在外间说话,洛嫣心知是要谈练武场的事。
原书中说道,先太子在江湖中威信颇高,广交好友。崔无恙继承了父亲的资源,自开蒙起便有高手争着抢着做他师父。但皇太孙地位微妙,他需要藏拙,平日只展示从军中习来的身法。所以练武场的存在,全府上下不过五人知晓。
周伯听小主子有意带洛嫣过去,头一个不允:“您与表小姐血缘亲厚,终究相识时间太短,难知底细。”
崔无恙语调温和,态度则是相悖的独断:“不必再劝。”主仆二人僵持几息,周伯先行退让:“罢了,殿下好容易振作起来,是老奴多嘴。″
他粲然笑道:“我本厌倦了京中的虚与委蛇,表妹若不来,倒真想将手里的权力让出,早些结束这场争斗。”
里间。
洛嫣不知一墙之隔正上演斗志重燃的热血戏码,只知但凡闲下来,她便忍不住思念祝昀。
近千日的相处,一齐用膳,一齐习武,一齐捉鱼,一齐练字,不久前甚至会睡在一起。以至于分开几个时辰,像过了数月般漫长。她好奇祝昀正做什么,是否会不管不顾跟来京城,又或者气得放话要解除根本还未缔结的婚约。
早知如此,昨夜该打起精神好好陪他下两盘棋。低落情绪持续到进了正院。
崔无恙频频侧目,见表妹眼圈似有微红,顶了顶腮,递过去一方帕子:“可是身子不适?”
洛嫣回神,余光扫过他袖摆处的红线,鬼使神差地想:若非书里男主扩张后宫的速度比火箭还快,篇幅远超正常剧情,直气得她追着骂了几页,也不会引发穿越。
所以,崔无恙其实算她和祝昀的红娘。
人与人的缘分,当真诡异。
思及此,她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崔无恙登时朝周伯看去,眸中带着无措,指尖不自觉理起原就一丝不苟的衣襟。
小主子已经许久不曾流露出少年稚气,周伯倍感欣慰,对表小姐的抵触散了大半。
求助无果,崔无恙终于忍不住问:“妹妹,我脸上有东西吗?”“没有。“洛嫣耿直道,“我随便看看。”他险些说出“你想看多久便看多久",咬住舌尖忍下,只因洛嫣目光移开,正带了同样的好奇望向枝头黑雀。
靠近卧房,仆从不得随意入内,护卫亦只在院外巡逻。崔无恙领着她进了耳房,再等周伯搬开水缸,往平平无奇的砖块上敲击。事关皇太孙府的密道,洛嫣没好意思直勾勾地盯着,干脆歪头打量东梢间。屋内窗明几净,床前摆放了春凳,典籍摞成小山。左面墙钉了架子,悬挂着凛然长剑,足以窥见主人是个文武双全的。她并不知晓卧房极其隐私。
毕竞祝昀的屋子一日里有大半时间被她占着,祝昀进她房中同样随意,门若锁了他还会翻窗。
而身侧,崔无恙早已羞得耳尖冒烟,偏不敢出言提醒,只得无声催促周伯。周伯:…….”
密道门需从另侧打开,接应的人不来,他也没法子。好在石门终于有了响动,露出一条幽暗长阶。崔无恙提灯先行,抬臂示意她撑着自己,洛嫣摆手:“我自己可以。”说罢,少女轻盈跃下,绯色裙角似朵悠悠绽开的莲花。崔无恙对表妹有了新的认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