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原本混乱的频率突然开始震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梳理。
“暂时,请你先死一下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风雨中响起,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嘈杂的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愤怒的嘶吼,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陈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以他为中心的空间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青黑色的海水、暗紫色的怪物、残破的甲板、狂暴的风雨……所有的色彩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纯粹的黑与白。
就像一幅被泼了墨的素描,所有的物体都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只剩下深浅不一的轮廓。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飞溅的碎冰悬在半空,扭曲的触手停在攻击的姿态,甚至连雨滴都凝固在坠落的瞬间,在黑白的空间里划出一道道透明的轨迹。
而凯文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猩红的刀刃。
那刀刃约莫半米长,通体透着鲜血般的光泽,边缘却泛着冷冽的银白。
它像是用凝固的血与冰铸造而成,在这片绝对的黑白空间里,是唯一的、刺目的色彩。刀身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他握着刀,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最简单的劈砍。
手臂从身侧抬起,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起的气流在黑白空间里掀起一圈涟漪。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切割。
章鱼怪所在的空间,连同它那庞大的身躯与耀眼的光球,像一块被利刃划过的玻璃,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紧接着,那些裂痕开始扩大、蔓延,整个空间在“咔嚓”声中崩碎。破碎的空间碎片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开始向内坍缩,形成一个又一个米粒大小的微型黑洞。
它们像贪婪的嘴,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章鱼怪的触手、光球的能量、飞溅的碎冰,甚至连附近的雨水与空气都被吸了进去。
前后不过三息。
当最后一个微型黑洞消失在风雨中时,那片诡异的黑白空间也随之褪去。
青黑色的海水、狂暴的风雨、残破的甲板重新恢复了色彩,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只是,那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巨浪级残象,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甲板上一片死寂,只剩下风雨拍打船身的声音。
冰冷的雨水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却没人敢动一下,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颠覆认知的一幕里。
穿暗红色皮甲的壮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忘了调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穿蓝色长袍的女子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脏正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凯文转过身,猩红的刀刃已经消失不见,黑色的袍子重新盖住了他的手臂。
冰蓝色的目光扫过狼狈的众人,那些目光里的震惊、恐惧、敬畏,都没能在他的眼眸里激起半分波澜。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穿暗红色皮甲的壮汉身上。
“这艘船,还能继续航行吗?”
沙哑的声音在风雨中响起,平静得像在询问天气。
可这句话落在四位共鸣者耳中,却比刚才的能量光球更让他们震颤——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
大船破开最后一层薄雾时,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先是风变了。
之前裹挟着冰碴的狂风骤然柔和下来,带着暖湿的气息拂过甲板,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伤痕累累的船身。
穿蓝色长袍的女子正用碎布包扎短发女子的手臂,忽然感觉脸上不再有冰冷的刺痛,她抬起头,看见铅灰色的天幕正在像被扯掉的脏布般退去,露出后面澄澈如洗的湛蓝……
那是一种不含任何杂质的蓝,纯粹得像孩童的眼眸,大朵大朵的白云在上面缓慢移动,边缘被阳光镀上金边,投下的阴影在海面上轻轻晃悠,像一群悠闲的鱼。
“雨停了?”短发女子喃喃着,试探着松开捂住眼睛的手。
阳光猝不及防地涌来,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指尖却接住了一片带着海水气息的潮湿水汽。
那水汽落在皮肤上,没有之前的刺骨寒意,反而带着一丝温润,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劫后余生的颤抖。
穿暗红色皮甲的壮汉拄着长刀站起身,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上这些。
远处的海面呈现出梦幻般的渐变色彩,从船舷边的浅蓝,到百米外的湖蓝,再到海天相接处的靛蓝,像被上帝打翻了的调色盘,每一种蓝色里都掺着细碎的金光,那是阳光在水面上的折射。
九根桅杆断了三根,剩下的六根还倔强地立着,残破的紫色船帆被暖风熨帖地展开,那些扭曲的蛇形纹路在光线下泛着暗哑的光泽,第一次让人觉得这诡异的图案也能与眼前的美景相融。
甲板上的人们大多还瘫坐在地,有人用袖子抹着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有人望着蓝天失神,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祈祷;还有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望着远处的景象,发出压抑的啜泣。
直到暖风吹散最后一缕带着血腥味的雾气,大家才真正相信——他们活下来了。
凯文站在甲板最前端的栏杆旁,黑色的袍摆在暖风中轻轻起伏,边缘扫过甲板上未干的水洼,却没沾染上半点湿气。
他冰蓝色的眼眸望着远方海平面上逐渐清晰的轮廓,那里的空气流动平稳,频率稳定得不像索拉里斯该有的样子。
之前在迷雾之海里感知到的混乱能量场,在这里被一种有序的力量覆盖,像是被精心梳理过的丝线。
“这位先生,请留步。”一个略带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