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死死扣住了扳机。
“去死啊!!怪物!!!”
“哒哒哒哒——!” 步枪在他手中剧烈地跳动,后坐力撞击着他的肩窝,大部分子弹都打空了,只在旁边的残骸上溅起一串串土石和火星,但仍有那么几发“幸运”地击中了那东西的胸腔区域。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只有爆开的细碎电火花和从破口处涌出的、粘稠得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有机液体。
那东西的动作猛地一滞,发出一声更尖锐的噪音,焊枪失控地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灼热发红的痕迹。
伊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吼叫着从地上弹起,将步枪前端的刺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捅进了它头部那堆杂乱闪烁的传感器集群!
“噗嗤!咔嚓!”
一种令人牙酸的、混合着硬物碎裂和软组织撕裂的触感顺着刺刀传来,让伊恩手臂发麻。那东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焊枪最后爆出一团火花,终于彻底不动了。
伊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他看着脚下这堆还在微微放电、散发着焦糊和腐臭气味的金属与血肉的混合残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之前吃下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他干掉了一个……但这感觉糟透了,完全没有训练中击中靶心的成就感,只有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恶心感和一种更深沉的虚无。
在最初的混乱冲锋中,人类一方凭借外骨骼提供的短暂力量、速度优势,以及此刻士兵数量的绝对优势,加上背后那套“督战官”协议毫不留情的死亡驱赶……
竟然真的像一股疯狂的浪头,勉强顶住了怪物潮汐的第一波冲击,甚至缓慢地、以脚下不断增加的尸体和哀嚎为代价,极其艰难地向前推进了一小段微不足道的距离。
士兵们嘶吼着,用枪弹、用刺刀、用枪托、甚至在外骨骼动力耗尽后,用拳头、用牙齿,与那些扑上来的、形态各异的怪物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
战场彻底化为了一个喧嚣的、混乱的、血肉横飞的角斗场。
然而,这脆弱的、用无数生命强行换来的“优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绚丽而短暂。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浓郁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暗红色雾气,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弥漫、渗透。
它不像普通的烟雾,更像是一种粘稠的、有意识的液体,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沉重、污浊,带着那股甜腻的腐臭,钻进每个人的呼吸面罩(如果还有的话),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更可怕的是,随着红雾一同逼近的敌人,也开始明显地“升级”。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士兵指着红雾深处,声音充满了惊恐。
一个庞大的阴影从雾中显现。身高超过四米、如同重型主战坦克般庞大的四足“践踏者”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出现了。
它厚重的背部装甲几乎无视轻武器的射击,子弹打在上面只能溅起微不足道的火星。它背部隆起的能量炮开始充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和刺目的蓝光。
“散开!快散开!!” 有经验的老兵声嘶力竭地警告。
但太晚了。
能量炮的光芒猛地一闪,一道粗大的脉冲光束扫过刚才士兵们聚集的区域。没有爆炸声,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嗡鸣。
光束扫过之处,士兵连同他们穿戴的外骨骼,就像被橡皮擦抹掉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焦黑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融化的、冒着青烟的沟壑。
“杰克!汤姆!不——!!” 伊恩附近的一个士兵看着同伴瞬间蒸发,发出了绝望的哭喊,他的精神明显受到了巨大冲击,射击的动作变得混乱而无序。
紧接着,天空中传来密集的、如同蝗虫振翅般的嗡嗡声。能够低空急速飞行、如同死亡乌云般的“飞蝗”集群出现了。
它们发射的密集生物骨刺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这些骨刺带着强大的动能和某种腐蚀性,轻易穿透了普通防弹甲,将士兵们像标本一样钉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的眼睛!!”
“救我!我被钉住了!!”
混乱进一步加剧。
而一种更令人胆寒的存在出现了——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的金属蚰蜒、每一节肢体都由锋利旋转刀片构成的“切割者”。
它们的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如同死亡的旋风在人群中穿梭。它们不追求杀戮效率,而是享受着切割的过程,所过之处,留下的是被精准切割分离的肢体、被开膛破肚的躯干和漫天血雨。
惨叫声变得支离破碎,战场瞬间化为了真正的人间屠宰场……
伤亡数字开始指数级恐怖攀升。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阵线,再也无法向前推进一步。面对这些更强、更诡异、更高效的杀戮机器,人类士兵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阵线开始动摇,然后不可避免地向后收缩。
士兵们被恐惧压倒,本能地向后退却,尽管他们知道后果。
“顶不住了啊!它们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一个士兵打光了所有弹药,看着如同潮水般用来的怪物,绝望地丢掉了步枪,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我想回家……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 另一个年轻的新兵蜷缩在一个弹坑里,泣不成声,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
“救命!我的腿!我的腿被那鬼东西切断了!谁来救救我!!” 一个重伤员拖着半截身子,在血泊中艰难爬行,向任何可能听到的人发出哀求。
绝望的哭喊、哀求和对死亡的恐惧,在通讯频道中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与枪炮声、爆炸声、怪物的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末日交响乐。
每一次不得已的后退,都伴随着外骨骼“处决”协议被触发时的沉闷爆炸声、高压电流的噼啪作响,以及受刑者发出的、短暂却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这声音如同梦魇,不断摧残着幸存者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