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
终于,在伊恩右侧不远处,一名士兵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目睹了太多死亡,承受了太多恐惧,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终于,在伊恩右侧不远处,一名士兵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丢掉了手中打光弹药、沾满污血的步枪,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疯狂与解脱的嚎叫,转身,不顾一切地、向着来时那看似安全的、此刻却被淡红色雾霭笼罩的后方区域狂奔而去——
“来呀!畜牲!杀了我!!!老子不玩了!!!”
“不!别过去!回来!!” 伊恩目睹这一幕,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下意识地嘶声喊道,尽管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战场噪音中微不可闻。
但一切为时已晚。
就在那名崩溃士兵的双脚,刚刚踏入那淡红色雾霭边缘的瞬间——
“呯!!”
一声并不算响亮、却如同丧钟般敲在每一个幸存者心头的沉闷爆裂声响起。
他穿戴的那套“驮马”外骨骼,所有主要关节处——肩、肘、髋、膝——猛地弹出了粗壮的物理锁死栓,将他整个人如同雕塑般死死固定在了原地!
同时,外骨骼内部瞬间释放出强大的高压电流,蓝色的电弧在他身体表面疯狂窜动!
“呃啊啊啊啊——!!!” 那名士兵的动作瞬间僵直,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只能从被电流灼烧的喉咙里挤出凄厉到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惨叫,那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让听到的人无不灵魂战栗。
紧接着,更恐怖、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那弥漫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红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缠绕、包裹上被锁死在外骨骼囚笼中的士兵。金属外壳接触红雾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晦涩,然后如同被泼上了无形的强酸,开始 “滋滋”作响地腐蚀、溶解、剥落!
而里面的士兵,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暴露在红雾中的皮肤瞬间起泡、溃烂、发黑,肌肉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白色的骨骼在短短几秒内就变得焦黑、酥脆……
最终,在几声短促而极度痛苦的呜咽之后,这名士兵,连同那副正在迅速化为废铁和铁锈的死亡囚笼,一起化作了一滩冒着浓密气泡的、暗红色的、粘稠不堪的有机物质,缓缓地、无声地渗入了脚下那片焦黑、贪婪的大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连枪炮声和怪物的嘶吼都在这一刻远去。
只有那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的红雾,在继续缓慢而坚定地弥漫,如同涨潮的海水,一点点吞噬着安全的土地。以及远处,怪物们那永不疲倦、仿佛来自深渊的嘶吼与摩擦声,提醒着他们所处的绝境。
后退,被“自己”的装备处决的死亡。
前进,是无边无际、越来越强的怪物狂潮,同样是死亡。
他们被彻底地、完美地困死在了这片人间炼狱,进退维谷,除了等待最终死亡的降临,似乎已别无他路。
伊恩呆呆地看着那滩正在被大地迅速吸收、只剩下一点污渍的“残骸”,胃里早已空无一物,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只剩下冰冷的、彻骨的绝望,如同那不断逼近的、带着甜腻腐臭气的红雾一样,一点点地、坚定不移地蚕食着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和求生的火光。
那名崩溃士兵被红雾和外骨骼共同“处决”的惨状,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那滩迅速被大地吸收的、混合着溶解血肉和锈蚀金属的暗红色污渍,像一枚视觉炸弹,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幸存者脑海中轰然引爆。
理性、纪律、求生的挣扎……所有维系着这支军队最后形态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不——!!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一个离伊恩不远的士兵首先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他像是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猛地将手中的步枪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然后双手抱头,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疯狂打转,最终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嚎叫……
朝着侧翼——那片暂时没有红雾,但怪物同样不少的区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瞬间就被几只潜伏的畸变体扑倒,撕扯声和短暂的惨叫被战场的喧嚣吞没。
这就像一个信号。
“逃啊!!”
“快跑!后退是死,前进也是死!横竖都是死!!”
“让开!别挡路!我不想死!!”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病毒,以光速在残存的阵线中蔓延、发酵、爆发!
士兵们不再理会通讯频道里那些已经变调的军官命令,也不再顾忌头盔显示器上疯狂闪烁的红色警告和倒计时。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只想逃离这片炼狱,哪怕多活一秒钟也好!
整个战线,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土崩瓦解!
场面彻底失控了。
人与人互相推搡、践踏,只为了能离那不断逼近的红雾和恐怖的怪物潮汐远一点。
有人被撞倒在地,还来不及爬起,就被无数双慌乱的脚踩踏过去,发出骨裂和闷哼的声音。
外骨骼的辅助动力此刻成了互相伤害的工具,剧烈的碰撞让金属扭曲,火星四溅。
“砰!砰!砰!砰!砰!”
外骨骼“督战官”协议的处决声,此刻不再是零星的警告,而是变成了如同爆豆般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处刑曲!
这非但没有阻止崩溃,反而加剧了恐慌。看着身边的人以如此凄惨的方式瞬间消亡,更多的人精神彻底崩溃,他们不再选择方向,只是盲目地、尖叫着四处乱窜,反而冲散了原本可能还有零星抵抗的小团体。
伊恩也被这股绝望的溃退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