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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5章 年7月22日(1 / 3)

巷子口的槐树又开花了,米白色的花瓣簌簌往下掉,落在张老太刚晒的蓝布衫上,也落在骑着二八自行车的少年车筐里。

少年捏着车把拐进巷尾时,车铃叮铃铃响了三声,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个傍晚,有个扎羊角辫的姑娘也是这样骑着车,车筐里装着刚买的桂花糕,路过这家修表铺时,车铃同样响了三声。

修表铺的老陈头从镜片上方抬眼看了看,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包角露出半截画夹。

“又去河边写生?”

老陈头慢悠悠地问,手里的螺丝刀正拧着一块1958年的梅花表。

少年刹住车,脚踩着墙根的青石板,“嗯,陈爷爷,今天云好看。”

他说话时嘴角翘着,露出两颗小虎牙,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是陌生的眉眼,老陈头却忽然想起年轻时在码头见过的那个水手,也是这样笑着,说要去南海看珊瑚。

帆布包突然动了动,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只三花猫,尾巴卷成个问号,警惕地打量着修表铺里的老座钟。

“这是捡的?”

老陈头朝猫抬抬下巴,座钟刚敲过十一下,钟摆晃得人眼皮发沉。

“昨天在桥洞底下碰见的,给它喂了根火腿肠,就赖上我了。”

少年挠挠猫的下巴,猫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这时巷口传来卖豆腐脑的吆喝声,三轮车的铁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咯噔声。

少年把车往墙上靠了靠,摸出五块钱,“陈爷爷,帮我看会儿车,我去买两碗豆腐脑。”

老陈头摆摆手,继续跟那块梅花表较劲,“去吧去吧,猫别让它扒我零件盒。”

少年跑出去没几步,又回头叮嘱,“它叫阿福,不捣乱的。”

阿福像是听懂了,从包里跳出来,蹲在修表铺的门槛上,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眼神却直勾勾盯着老陈头手里的螺丝刀。

老陈头忽然笑了,三十年前也有这么只猫,总蹲在隔壁裁缝铺的窗台上,盯着他修表,有次还把他刚上好油的齿轮扒到了地上。

那时候裁缝铺的林姑娘总笑着说,这猫是来捣乱的,说完就从竹篮里拿出块鱼干,蹲下来喂它。

少年端着两碗豆腐脑回来时,阿福正趴在老陈头的工具箱上打盹,尾巴圈住了一颗掉在外面的小齿轮。

“你看,我说它乖吧。”

少年把其中一碗放在柜台上,撒了半勺糖,“给您加了糖,天热,败败火。”

老陈头放下螺丝刀,端起碗吹了吹,热气模糊了镜片,他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个年轻人,端着一碗豆腐脑站在这儿,也是撒了半勺糖,说天热要败火。

那人是谁来着?

记不清了,脑子像生了锈的发条,转不动了。

少年已经坐在槐树下的石墩上,一口一口喝着豆腐脑,画夹放在腿上,阿福蹲在他脚边,时不时抬头蹭蹭他的裤腿。

远处的河面上飘着几只白鹅,嘎嘎地叫着,划开碧绿的水纹,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淡墨。

少年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纸,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老陈头眯着眼看过去,画的是河对岸的老石桥,桥洞下还画了只猫,尾巴也是卷成个问号。

“桥洞底下凉快,阿福昨天就在那儿。”

少年像是知道他在看,头也不抬地说。

老陈头嗯了一声,想起石桥刚建成那年,他还是个学徒,跟着师父来给桥上的石狮子刻眼睛。

那天也有个姑娘在桥边画画,辫子上系着红绸带,风一吹,绸带就飘到他脸上,带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后来那姑娘成了他的媳妇,可惜走得早,走的那天也是槐花开,她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窗台上那盆没开的茉莉。

豆腐脑快喝完时,巷口的收音机突然响了,咿咿呀呀唱着《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少年停下笔,侧耳听了一会儿,忽然说:“这戏文我好像在哪听过。”

老陈头放下碗,指节敲了敲柜台,“你奶奶爱听吧?

以前巷子里谁家办喜事,都要请戏班子唱这个。”

少年摇摇头,“我奶奶不喜欢听戏,她就爱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

阿福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爪子踩着他的校服领口,眼睛盯着河对岸。

那里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坐在自家门口择菜,手里的豆角翠绿得发亮。

少年忽然站起来,把画夹往包里一塞,“陈爷爷,我得回去了,奶奶该等着急了。”

他解开自行车锁,阿福敏捷地跳进车筐,还不忘叼起那颗小齿轮。

“哎,齿轮给我留下!”

老陈头急忙喊,少年已经骑出去老远,回头挥挥手,“明天还你!”

车铃又响了三声,叮铃铃,叮铃铃,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河,荡开一圈圈涟漪。

老陈头捡起那碗没喝完的豆腐脑,往里面倒了点开水,搅了搅,慢慢喝着。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修表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褪色的老画。

墙角的蜘蛛网粘了几片槐花瓣,一只七星瓢虫正费力地往外爬,爬了半天,又滑了回去。

这时候巷口卖豆腐脑的又吆喝起来,声音比刚才远了些,带着点回音。

老陈头想起年轻时候,卖豆腐脑的是个矮个子老头,推着独轮车,车两边挂着木桶,桶上盖着蓝布。

那时候的豆腐脑稠得能插住筷子,撒上虾皮和香菜,香得能勾着半条街的孩子跑出来。

有次林姑娘来买豆腐脑,正好碰见那老头的独轮车陷进泥里,她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推,结果溅了一裤腿泥,却笑得咯咯响,说自己今天像只泥猴。

想到这儿,老陈头忍不住笑了,笑声惊动了趴在柜台上的阿福——哦不对,阿福已经被少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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