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皱纹,头发稀疏了,说话时带着点世故的圆滑。她忽然觉得很欣慰——不是幸灾乐祸的那种,而是像看到小时候弄丢的那块橡皮,多年后在角落里找到,发现它已经硬化开裂,再也擦不出干净的字迹,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老陈的呼噜声均匀地响起来,像秋日午后的蝉鸣,让人安心。王梅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她想起当年写情书时,字斟句酌,生怕写错一个字;想起躲在树后看他打篮球,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想起他拒绝手套时,自己难过得吃不下饭。那些曾经以为天大的事,如今想来,不过是青春里一场小小的兵荒马乱。
第二天早上,王梅把那个铁皮饼干盒从衣柜里拿出来,放进了楼下的废品箱。盒子碰到其他纸壳,发出空洞的响声。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她转身往菜市场走,想着买点排骨,给朵朵炖个汤。摊,看见老陈提着豆浆油条走过来,\"快点,朵朵说要吃你做的鸡蛋饼。接过袋子,手碰到他的,带着点豆浆的热气,\"知道了,催啥。
两个人并肩往家走,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棵靠得很近的树。王梅看着老陈鬓角的白发,想起周明宇稀疏的头顶,忽然觉得,生活其实挺有意思的——它会让当年闪闪发光的人失去光彩,也会让平凡日子里的温暖慢慢沉淀,像酿在坛子里的酒,年头越久,越有味道。
路过小区的花坛,几株月季开得正艳,粉嘟嘟的花瓣上沾着露水。王梅停下来,摘了朵开得最盛的,别在朵朵的小书包上。你这审美,跟当年一样。白了他一眼,\"不好看吗?赶紧点头,\"好看,比当年那副蓝手套好看多了。忍不住笑起来,阳光落在她脸上,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满满的,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