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巨大的蜥狮皮,爪子上还缠着风干的藤蔓。“泽地人不信旧神?”他好奇地问。
“信什么神都不如信自己的矛。”黎曼喝了口麦酒,酒液浑浊如泥,“先民的树在沼泽里活不了,七神的雕像早被我们当柴烧了。”他凑近低声道,“不过史塔克家的人来的时候,我们会在码头摆棵小树苗,让他们开心。”
罗德瑞克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泽地人的生存之道?”
“不然呢?”黎曼挑眉,“颈泽就这么大,不机灵点,早被南方那些蠢货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们从李河城来?佛雷那老狐狸没给你们使绊子?”
提到佛雷侯爵,戴蒙的脸色沉了沉:“他死了,在书房的火里。”
黎曼的眼晴亮了:“烧得连骨头都没剩?”见戴蒙点头,他拍了拍大腿,“干得好!
那老东西几十年前就想在颈泽开堤道,被我爹用蜥狮毒液毒死了三个工头,才总算歇了心思。”
夜幕降临时,沼泽下起了冷雨,雨滴打在芦苇屋顶上,像无数只手指在轻敲。
戴蒙站在木屋的平台上,看着泽地人围着篝火跳舞,他们唱着用古语编成的歌谣,歌词里满是对土地与水的敬畏。
黎曼和罗德瑞克坐在火堆旁,用石碗喝着麦酒,时不时爆发出粗野的笑声,石斧与锈斧并排放在地上,像对并肩作战的老伙计。
“北境人倒是直爽。”盖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披着件黎曼送来的蜥狮皮肩斗篷,淡紫色的眼眸映着火光,“比君临的贵族顺眼多了。”
“他们不用伪装。”戴蒙望着远处贪食者的黑影,黑龙正用翅膀护住梦火,“在这里,能活过冬天就是本事,没时间搞南方那些阴谋诡计。”
梅莎丽亚抱看膝盖坐在角落里,听看泽地人的歌谣,白金卷发上沾看篝火的火星。
次日清晨,雨停了。灰水望的岛屿不知何时漂到了沼泽的另一处,昨晚的码头已对着截然不同的芦苇丛。
黎曼指着一个和他长得极象的少年:“这是我次子,乔伦。让他带你们穿过颈泽,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卡林湾的废墟。”
乔伦约莫十六岁,比父亲更高些,手里握看柄用鱼骨磨成的匕首,见了戴蒙,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跳上一艘独木舟,舟身用整根树干挖成,轻巧得象片叶子。
“记住,在颈泽,跟着水流走,别信太阳的方向。”黎曼的声音在雾中回荡,石斧扛在肩上,“到了临冬城,替我问候艾拉德·史塔克一一告诉他,今年的蜥狮皮在准备了。”
队伍跟着独木舟穿过迷宫般的水道,乔伦时不时用骨匕首敲打船舷,发出特定的节奏,沼泽深处便会传来回应的敲击声。
戴蒙看着两岸掠过的奇花异草,有些开着血红色的花,有些的根茎会发光,亚丽·河文不时让梅莎丽亚记下这些植物的样子,绿眸里满是好奇。
当国王大道的堤道再次出现时,乔伦突然调转独木舟:“前面就是卡林湾,过了那里,就是北境的腹地。”他没有多馀的话,只是挥了挥骨匕首,便消失在芦苇丛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罗德瑞克望看沼泽的方向,锈斧在阳光下闪看光:“泽地人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但你要是需要他们,吹声海螺,他们会从泥里钻出来帮你砍敌人的喉咙。”
戴蒙勒住龙鞍,贪食者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震得劲泽的泽水里荡起波澜。北境的风带着更凛冽的寒意吹来,国王大道向北延伸,象一条银色的带子,消失在远方的林海中。
“临冬城不远了。”盖蕊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梦火的龙鳞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不知道史塔克家的城堡,有没有奔流城暖和。”
戴蒙望着那片无尽的林海,忽然想起黎曼的话一一在北境,生存才是最实在的事。或许这里的冰与雪,比南方的丝绸与黄金,更能让人看清自己想要什么。
队伍再次启程时,灰水望的影子被远远抛在身后,只有颈泽的雾气还在低空盘旋,像块不愿离去的灰色面纱。北境的土地在脚下展开,荒凉而壮阔,等待着真龙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