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那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再听着母亲那低声下气的讨好。
李梅心里那股一首被压抑的郁气,猛的冲了上来,化作一声几乎控制不住的轻笑。
“呵”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节,说不出的得意和轻蔑。
起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却清晰可闻的笑声。
那笑声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和悲苦,充满了畅快。
果然!
张伟在红星生产大队就是天王老子!
谁都得给他面子!
连她这个在家里动辄被打骂的寡妇,只要抬出张伟的名头,窝里横的亲爹都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我李梅,是张伟亲口认定的女人!
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
这股骤然升起的底气,让她鼻孔越发的朝天了。
“哼!”
李梅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下巴抬得高高的,几乎是用鼻孔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老李头和强颜欢笑的李母。
她二话不说,一把从李母手上将那沉甸甸的背篓夺了回来,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蛮横。
李梅不再看父母和妹妹一眼,背着背篓,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挺胸抬头进了屋。
首到李梅的身影消失在堂屋,老李头才像是终于解开了哑穴,猛地喘了几口粗气,脸色由猪肝色转为煞白,又涨得通红。
“反了!反了天了!”
他压低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咒骂,不敢大声,怕被屋里的李梅听见。
“这个丧门星!赔钱货!克夫的东西!攀上了高枝就忘了本!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摁尿桶里淹死!”
李母也是一脸肉痛和不甘,凑到老李头身边,跟着煽风点火:
“就是!白养她这么大了!有点好东西就藏着掖着,眼里还有没有爹娘了?那背篓里可都是精贵东西啊看着都心疼死我了!”
一旁的三妹李薇,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大姐仅仅因为抬出了张伟的名字,就能让一向在家里作威作福的爹娘吃瘪,不敢动弹。
李薇心里那份羡慕和嫉妒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胸膛。
要是要是当初去张家的不是哑巴,而是我李薇该多好!
要是我也有张伟做靠山
李薇脑海里甚至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画面:
她穿着比大姐那身更鲜亮的新衣裳,昂着下巴,对着老李头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狠狠的甩上几个响亮的耳光!
老东西,平时有什么稍微好点的吃食,都紧着他自己,何曾顾及过她们这些女儿?
饿极了的时候,连她们碗里那点稀的都想刮走!
不过,这念头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李薇脸上堆起乖巧懂事的神情,走上前柔声劝道:
“爹,娘,你们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顿了顿,目光瞟向李梅紧闭的房门,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大姐可能也是一时糊涂,被被那些东西迷了眼。”
“我去劝劝她!”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东西,也该一起分享才是。总不能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吃独食啊。”
李母一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小薇,你快去劝劝你大姐!她平时不是最疼你了吗?”
“你去跟她说说,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那些东西她一个人也吃不完,放久了可就坏了!”
李母一想到那背篓里的大米、香酥的饼干、甜滋滋的糖块,还有李梅身上那件扎眼的新衣服,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又痒又痛。
看得见,摸不着,这滋味比什么都难受。
屋内,李梅将背篓小心地放在床边,划亮火柴,点燃了桌角那盏积满灰尘的煤油灯。
豆大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小屋的昏暗,也给这间常年阴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暖意。
橘黄色的光芒映在李梅脸上,她看着那簇小小的火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张伟那张带着痞笑、蛮横却又让她莫名心安的脸。
张伟的嬉笑怒骂,李梅此刻想来,竟都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
“姐,你怎么把煤油灯给点着了?”
李薇推门进来,看到亮着的灯,习惯性地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心疼。
“又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吹了吧,可废油了!”
她说着,就凑上前,撅起嘴想要吹熄灯火。
李梅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李薇的脑袋,将她推开,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一点煤油而己,能值几个钱?”
李梅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阔气。
“点了就点了,用完了我自然会买!”
这底气,自然是口袋里那叠硬挺的纸币给的。
李薇被推开,愣了一下,眼珠子立刻滴溜溜地转了起来,闪烁着精明的光。
“大姐!”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试探和讨好。
“姐夫给你钱了?给了多少啊?”
李薇的目光像钩子一样,试图钻进李梅的口袋。
李梅白了李薇一眼,懒得回答,转身自顾自的整理起背篓里的东西,将米袋、饼干和糖块一一归置好,动作仔细,同时带着一种别样的警惕。
“这背篓里的东西,可都是有数的。”
她头也不抬,声音冷淡。
“你别给我乱动。”
见李梅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薇心里暗骂,脸上却挤出委屈的神情,开始打亲情牌:
“姐,你你变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
“那张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咱们咱们才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