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地铺上的李秀似乎动了一下,呼吸声都放轻了,显然也在竖着耳朵听。
躺在张伟身边的李慧,身体则微微绷紧了些。
齐婉君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来了,她最担心的情况。
张伟这种人,怎么可能白白帮忙?
“我我现在没什么能给你的。”
她的声音干涩。
“但如果,如果我能考上大学,将来”
“将来?”
张伟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画饼谁不会?齐老师,空手套白狼是不道德的。”
“老子喜欢现结。”
现结?
齐婉君浑身一僵,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果然
就在她心乱如麻,甚至开始后悔开这个口的时候,张伟却像是突然失去了逗弄她的兴趣,语气变得意兴阑珊。
“行了,瞧把你吓的。”
张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意再次上涌。
“老子对你这男人婆没兴趣。”
男人婆?
齐婉君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羞愤莫名。
张伟勉强提起了一点精神,这课本张伟还真有些印象。
六六年之前的课本,也就是起风之前。
当时的高中是三年制的,之后就精简化,速成化了。
不论高中还是初中,都改成了二年制。
上辈子,他张伟为了给柳婷搞来这些课本,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想到柳婷那档子破事,张伟心里不由的一阵烦躁。
“齐老师,你欠我的人情债,不是一星半点了。”
张伟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疲惫和嘲弄,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一分都没还上,又添新账?你这要考上大学,也就罢了,要是考不上。就算把你卖了,都还不起老子的大恩大德。”
张伟的话音落下,黑暗中久久得不到回应。
齐婉君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她能说什么?
承诺显得苍白,反驳又毫无底气。
她只能闷头闭嘴,承受无声的审判。
良久,一声叹息从张伟口中传出。
“谁叫我心善呐!”
张伟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欢快起来,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戏谑:
“这样,你叫我一声爹。”
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齐婉君愣住了,连旁边假装睡觉的李秀和李慧,都差点没屏住呼吸。
喊爹?
几个意思?
羞辱?
还是单纯的变态?
齐婉君的脸在黑暗中瞬间爆红,火辣辣的,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混蛋!
流氓!
二流子!
他怎么能怎么能提出这么这么无耻的要求!
齐婉君张了张嘴,想骂人,可那两个字却死死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为了那套书,为了那个渺茫的希望
尊严和前途在脑海里疯狂拉扯。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张伟似乎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甚至能听到他手指轻轻敲击床沿的细微声响,哒,哒,哒敲得人心慌。
终于,就在张伟以为她宁可放弃也不会开口,准备翻身睡去时。
一个极其细微,带着剧烈颤抖和无比屈辱的声音,从地铺的方向飘了过来。
“爹”
声音小得几乎被呼吸声掩盖。
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夜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噗嗤——”
同样打着地铺的李秀,第一个没忍住,赶紧用被子捂住了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连床上的李慧,都把脸埋进了张伟的臂弯里,身体微微颤动。
张伟也是愣了一瞬,随即,黑暗中,他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无声的笑容。
这齐老师,为了念书,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嗯,乖!”
张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满足。
“不让你白叫,最多一个礼拜,老子帮你把书给弄回来。”
“行了,睡觉吧!”
说完,张伟不再理会齐婉君,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裹紧被子。
困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齐婉君脸上的羞愤,几乎要凝成实质。
死死咬着嘴唇,眼眶发热,胸口剧烈起伏。
齐婉君可不知道,她家的老头还能平反。
眼下,为了逃离这该死的穷山恶水,就算再过份的要求,齐婉君没的选。
这一夜,张伟睡得格外香甜。
梦里,他的屋子被改造成了女生宿舍,他有七个异性室友,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也算变相,圆了一场荒诞不羁的大学梦。
天微微亮,公鸡刚打过鸣。
李秀就假模假样地干咳了两声,指头故意敲击着墙根,捣鼓出了一点动静。
张伟假装没听见,依旧缩在被窝里。
窗外白茫茫的,起着晨雾,窗纸上还坠着露珠。
想都不用想,外头肯定降温了,没准都起霜了。
这种天气,不缩在被窝里,出去喝西北风?
也就李秀这种小脑不正常的才干得出来。
李秀什么心思,张伟猜都猜得着。
不就是想趁清早洗漱的时候,显摆一下她的那些“高级”个人生活用品,好让他张伟这个“乡巴佬”开开眼界吗?
张伟将身上的“挂件”李慧扯动了几下,换了个更趁手、更舒服的位子。
也是好起来了,李慧这哑巴终究长了点肉,骨头不再像以前那样硌应人了。
果然,不出张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