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里,尸骨无存。
只剩下还在灼亮着的兔子灯,飘荡到了荒草里。不要,不要,不要…
沈知柔疯狂的挣扎着,将膝盖处磨得血肉模糊。剧烈的痛苦和绝望席卷而来,她抬眼望向乔鸢,目光里第一次溢上了凌厉与无尽的恨意,她恨不能此刻将之挫骨扬灰。乔鸢怔忪在原地,肩膀蓦地抖如糠筛,她朱唇微张着,半响也未能合上。“门主…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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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高悬,密云低压,数百名禁军将林间宅院死死围住,甲胄碰撞的沉响掩过了雨声。
手中的火把被落雨浇灭,沈寂将它丢在了地上,披起风帽推开了宅院的大门。
沉重的锁链被玉剑挑落,庭院内死寂一片,石几上的砚台被夜风吹落在地,碎裂成两半。
垂花廊下的竹灯笼轻飘着,沈寂走向前,将灯柄提起,视线落在了上面清秀的字迹上。
他狭长的双眼轻眯了一瞬,旋即转身推开了卧房的门。拔步床被火烧的只剩下床楣,残烛的烛液凝在了青石旁。沈寂缓步走向檀桌前,拾起了桌上的短刃,剑眉紧凝起来。脚步停顿了一瞬,他猛地回身向庭院外快步走去。见他出来,门外守着的景云和几个禁军统领忙将油纸伞高举,遮在了他的头顶上。
“陛下,公主可在里面?”
沈寂未语,他俯身拾起地上的一小段缰绳,长腿迈向竹林旁,垂眸看向泥士上被马车碾出的一道道深痕。
再晚到一刻钟,这车痕便会被雨水彻底冲灭掉。他接过景云手中重新燃好的火把,急声道:“上马,沿着地上的车痕追。”大大大大
崖边枯树斜挂着断藤,碎石被冲得滚坠下去,砸在了谷底的暗潭中,发出空沉回响。
沈知柔将手腕后的缚绳挣脱开来,指甲被掀落而下,手肘处凝起了细密的血珠,已近力竭。
可剧烈的悲怯已麻木了口口上的疼痛,她双膝踌躇着,拼命的向荒草后蹭去,将已经熄灭的兔子灯拾了起来,紧抱在怀里。他死了,江遇死了…
连尸骨都瞬间消失掉了,甚至衣襟上残余的锦布都未能留下一块,改日若下葬,棺材都只能空着入土。
沈知柔双手深陷进泥土里,泣不成声。
一旁的乔鸢瘫软在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浑身无力的倒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