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037
沉雨声愈发的震耳,沈知柔浑身打着颤,手里的烛台应声坠地,将榻边的垂帘燎燃。
短刃寒凉,脖颈间传来刺人的痛感,无助又恐惧。“你…你是谁?”
浓香气混着雨水的潮气席满了卷帘处,鲜红色的指甲映入眼帘。门外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勒马声。
不是朝廷的人。
是谁…
乔鸢向阴影处隐入了些许,冷笑了一声,将短刃向沈知柔的锁骨间又深陷了几寸。
“公主殿下,你不认识我,但我可与你相熟的很.…”“别动,否则脖子被割断,那死相可是很难看的。”她将手伸向沈知柔的脸颊,用细长的指甲划破了她的唇角…“毕竞…门主那么爱你,看到你丑陋腐烂的尸体,可是会伤心的。”身后的床榻被火燎的断裂开来,乔鸢不停的笑着,声如索命鬼。大大大
深沉雾色漫过荒山崖沿,冷雨斜织如针,崖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遍体生寒。乔鸢将乌帽掀下,用火折子点燃枯枝,扔进了马车内。破败的马车骤燃,熊熊火光在沈知柔的瞳孔里晃成了鬼火。她双手被反绑于枯树后,瘦小的娇躯发着抖,靥面苍白,玉腿在染满污泥的裙摆下不住挣扎着。
乔鸢缓步向她逼近,蹲在她身前,拿起绢帕慢悠悠的擦拭着手中的箭矢。她侧目打量着身前人恐惧到极点的模样,唇角轻勾起来,心下陡然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乔鸢笑着将手指抵在唇边,幽幽的开口道:“嘘,别怕。这箭矢上染了满满一瓶化骨水,就疼那么一瞬,你就可以去喝孟婆汤了。”“放心,等一会它扎进你的胸口,你的骨头马上就会化掉,没人会看见你被虫蚁啃噬烂的尸体,不是很好吗?”
枯叶混着泥水流过脚边,沈知柔惊恐的鸣咽着,泪水从眼角处簌簌滑坠,滴落在唇边被塞着的棉布上。
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乔鸢捏起她的下巴,双眼里溢满了怨毒。
为什么…
为什么她同魏九昭从小一起在师父身边长大,他却对她冷眼相待,不闻不问。
而眼前这个女人只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偏生就爱上了她。可恨,真可恨。
她从小流落街头,每天在高门宅邸旁拾那些贵人们的剩饭吃,才未被活活饿死。被师父捡到九死门后,她虽不再挨饿受冻,却也未过过正常人的日子。这些年里,她唯一的期念就是魏九昭。
可他却那般厌恶她…
都是因为沈知柔,都是因为她。如若她不出现,他不会那样待自己。他为了她,连九死门也不管不顾,还离了长安,让自己不要再来扰他。凭什么沈知柔从小锦衣玉食,千宠万爱的长大,轻易就能得到一切。而她却每日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啼饥号寒,生不如死。她要杀了她,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送她上黄泉路了。等那个狗皇帝寻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妹妹死无全尸,该有多么痛不欲生。还真是多亏了谢家那个蠢小姐。
她看见这些人痛苦的样子,她就舒爽至极。等沈知柔死了,魏九昭就不会对自己在那么淡漠了。今夜的雨下的这般大,等他赶回那宅院,怕是已经天亮了,一切刚刚好。“公主殿下,你说…你的皇兄若是知道你死的这样惨,他往后的日子,会不会夜夜梦魇?可惜了,你长的这样美,却要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不过没关系,下辈子,你们在团聚吧。”
乔鸢取下腰间挂着的精致箭弓,将浸满化骨水的箭矢缀了上去,用指尖缓缓的拨弄着箭弦。
“你死后,我就可以和魏九昭永远在一起了。”她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只余阴冷。
沈知柔望着她妖艳却扭曲的面庞,只觉一股阴寒溢进了全身,刺着她的后脊。
冷汗混着雨水浸湿了衣襟,她拼命的挣扎着,细白的脚踝蹭在沙石上,摩挲出了一道道血痕。
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
魏九昭会来救她吗…
唇瓣被沾过沸水的棉帕紧紧堵着,连呼喊声都只能卡在颈间。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要,不要…
眼泪汹涌而下,将鬓边的发丝溢湿,紧贴在了颊边。乔鸢瞧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眼神晦暗下来,冷声道:“真是可怜,当真是我见犹怜啊。只是不知道,阎王爷见了你这副样子,会不会也怜惜上三分。”“去死吧!”
说着,她将箭弓举起,对准了沈知柔的胸口。尖锐的箭矢从弓上缓缓滑动,旋即迸飞而出。沈知柔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可预想中的疼痛和死亡却并没有到来…
几块沙石遁着夜风与箭矢摩擦而过,箭矢凛过雨珠,斜插在了沈知柔的膝刖。
乔鸢眉心紧蹙,愤懑的回过身。
冷风凄凄,魏九昭从树林间疾步而来,衣襟和袖角处皆已被雨水浸透,手里还提着未来得及搁置的兔子灯和药袋,另一侧的手指被沙石擦出了模糊的血条乔鸢眯了眯眼,目光一凛,将背后的长剑猛地拔出,迅敏的向沈知柔刺去。沈知柔双手紧抓着缰绳,惊惧的闭上了眼。下一瞬,温热的血液溅射而出,喷薄在了她的锁骨上。可被刀剑割裂的痛意却并未一起涌来。
她眼睫颤动着,缓慢的睁开了眼…
魏九昭倒卧在了她的腰侧,横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温热的血液从他心口处不断流出,将她的裙角染成了血红色。
沈知柔瞳孔刹时涣散开来,嘴唇苍白的没了半点血色。她屈起双膝,拼命的向他横挪着,可手脚被捆住,她只能用力的触上他的手。
血是热的,可手却无比冰凉。
是人即将变成尸体的温度。
沈知柔痛哭着,可却失了声,眼泪滑落到了唇角旁,苦涩至极。魏九昭用尽全力的看了沈知柔最后一眼,随即双眸缓缓的紧阖了起来。他还未能来得及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
疼,真疼。
不过幸好,疼的不是她。
染上化骨水的长剑触穿了他的血肉,他的身体一点点的被吞噬殆尽,消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