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贵之物?”
刘义真思绪了一会,说道:“珠宝?美玉?还是香料?”
刘义符听此,摇了摇头“情义。”
话音落下,刘义符便娓娓道来,“淮阴侯年轻的时贫苦,为了充饥,便常常到河边执竿垂钓,
运气好时,他能吃饱,运气不好时,他便要饿着肚子————”
刘义真本是不大相信,可他偷瞄父亲一眼,见其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神情,顿时又信了。
“河边有许多妇人在清洗衣裳,其中有一位老妇,名为漂母,她见韩信快要饿死,便将馀粮分于淮阴侯,淮阴侯感激不已,便承诺漂母以后报答她,你可知漂母是怎说的?”
听此,刘义真已经明白了大半,“漂母心善,定然会激励他——”
“堂堂男儿,不知勉力,不能自给,何以言报,吾之所为,岂望汝报耶?”未等刘义真说完,
刘义符便一字一句道。
刘义真脸色微变,他以为刘义符是在隐晦的对他说教,
“淮阴侯惭愧,遂去参了军,此后,你便知晓———"
说完,刘义符屈身对着漂母祠轻轻一拜后,便随着刘裕一同往淮阴侯庙走去。
漂母两地相差不远,却都是为悼念韩信所建,要不是时间赶得紧,刘裕保不齐还要到那韩信钓台前钓上个大半日。
庙前,杂草丛生,门匾左右不齐,随风而摆动。
刘裕见此一幕,眉头皱起。
淮阴侯庙乃是是汉惠帝大赦天下时令射阳侯所建。
虽已过去六百馀年,祠庙算是完好,可如今淮阴乃是在自己治下,两人年轻时遭遇又如出一辙,见此情形,刘裕当即吩咐道。
“去将休元唤来。”
“唯。”
武士得令之后,奔跑离去。
过了一会,王弘快步赶来,他还未进庙,见周遭景象,便知晓刘裕唤他来所为何事。
“修饰祠庙之事,不得迟缓,你去安排。”
“是。”
待王弘走后,刘裕三人方才进到庙中。
刚一进庙,刘义符便望见那由铜俑般所制的石雕,两侧的梁柱腐蚀不少,隐隐有不支之意。
刘裕见着案上供奉之物为之一空,遂又派人将供品送来。
在这等待之际,刘裕问向刘义真,“你可知跨下之辱?”
相比于一饭千金的典故,跨下之辱几乎是人人得知。
无他,唯典矣。
“儿知晓。”
“若是你受此辱,会如何做。”
“孩——孩儿”刘义真光是想想,便自觉忍受不了,“孩儿定要杀了那屠夫。”
道理是道理,真要去忍受这天大的屈辱,谁人能忍得?
“哈哈!”
刘裕似是对刘义真的回答满意,大笑一声,轻抚着刘义真头顶,
“淮阴侯感激屠夫,是因受辱一事,时时的鞭策他,可屠夫之本意,哪是为了鞭策?无非单纯想要羞辱淮阴侯罢了,事在人为,淮阴侯能成大事,终归还是靠自己。”刘义符正色道。
或许古未的差异,刘义符只觉得韩信是为自己找补而已。
这就好比你中了彩票,路上被混混抢了,又回去买了一张,结果中了彩,便认为是因为被抢了才中彩,因而对其怀有感激。
似这般举措,视作为恩情,也太—
天下诸多事,本就玄之又玄,唯一字可以概括,那就是“命”。
刘裕微微额首,对刘义符所言表示认同,
刘义符脑中一恍,他象是记了起来,正声说道,
“夫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刘义真听了,眨了眨眼,他再次偏头,见父亲神情错,雾时愣住了。
“咔!”
突然间,积灰从梁顶飘洒而下,倾刻间,尘雾弥漫。
刘裕拉着二子,三步作两步出庙。
庙外,刘裕象是肌肉记忆般,下意识去拍刘义符的肩上。
“好!此言甚好啊!!”
刘裕极为想要说赞美几句,可奈何腹中装不下墨水,只得连连道好。
相比于沉醉于话中之意的刘裕,丁与一众随行幕僚心惊胆战,这淮阴侯庙怎会有如此动静?
南人奉道,英灵之说浮现在众人脑海中,挥之不去。
谢晦反应最为迅速,他当即面露大喜之色,喊道:“数百年来,庙中从未有此般动静!如今淮阴侯显灵!定然是将主公视为高祖!!”
话音落下,此番说法在众人心神未定之时,顿觉惊为天人,纷纷瞪大了眼,唇舌抖动。
仔细一想,能让韩信大为所动,以致于祠庙震颤,纵观古今,除高祖外,还能有何人?!有何人能配这位冠名为兵仙之人大动!!
听得谢晦这一番惊天之言,刘裕聂立在原地,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虽然他未有所动作,可脸上的逐渐红润气色却瞒不住。
良久,刘裕巍立在庙外,直视着那早已残破不堪的石雕。
“吾为刘氏子孙,乃高祖之弟,楚元王之后,今天下疲,四乱丛生,为复高祖之基业,还望您庇佑三军将士,驱异族为华夏之外,统九州山河!!”
语毕,刘裕微微躬身,向前作揖。
庙内庙外,万籁俱寂。
两位刘家后生,与一众属僚、武土纷纷行礼。
数百人就这么屈身躬奉着。
热风吹拂而过,悬挂在梁顶之下青铜铃轻微颤动,发出一阵细小的“丁铃”之声。
低着头的众人心神一凛,这—淮阴侯当真显灵了?!!
六百年,足足六百年。
淮阴侯还在庇佑汉室子孙不成?!!!
想到此处,刘义符缓缓瞄了一眼刘裕,见其胡须斗擞,面庞坚毅,似是淡然,又似悸动。
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