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严肃口吻教育他:“好好骑车!下次骑车记得戴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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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最后在米线店门口停下。
那是一间很小很小的米线店,小到都没名字,只是在民居小院外头挂了个会发光的小牌子,挂着烧肉米线四个字。
奚粤好奇心起来,用点评软件搜了一下,还真有,就叫无名烧肉米线,如苗誉峰所说,生意还真不错,评分也很高。
她忽然也有点饿。
她想问苗誉峰,你说的跳脚米线,店里有吗?但苗誉峰已经在给她指路了:“从这,继续往山上走。我骑过来的这条路是小路,绕是绕了点,从这上去直接就是古树群。”
奚粤点点头,撑着伞上了山。
山路并不平缓,走了几步就力竭。
她不得不收起雨伞当拐杖用。
这一路上,民居仍有不少,但显然没有古镇中心那样密集,有不少民居外都摆了小黑板,写着农家柴火饭,土鸡,旱鸭,腊肉......意思虽然是私宅,但可以接待游客吃饭。
奚粤继续往上走,很快,灰蒙蒙的天就被接连成片的树枝和叶子盖住了,抬头,很艰难才能看出叶片之间的一点点缝隙。
古树群,突出的是一个“群”,硕大枝杈在半空中交错缠绕,说句遮天蔽日不夸张。
今天天气虽然不佳,但有不少和奚粤一样宁可冒雨也不想行程被打乱的游客,在古树群中穿梭拍照。
大家都收了伞,因为在这庇荫下根本淋不到一点雨。
奚粤也拍了些照片。
傍中午下山时,一脚踏出古树群的遮蔽才发现,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如果说上午的雨还是如雾一样,现在可以算作银针。
更不妙的是,她的透明雨伞实在不抗压,刚被她当拐杖用的几下,伞骨已经折了。
奚粤按照刚刚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很快就看到了苗晓惠家的米线店。
苗誉峰的摩托车已经不见踪影。
她更加快了步速,几乎可以算作是跑了,因为要在大雨彻底落下前赶回去,只是,两公里,慢悠悠地步行尚可,却实在不适宜跑步。
路过米线店门口的时候,奚粤将将往里面看了一眼。
透过雨幕,她瞧见了米线店小小的招牌,瞧见了院子里一些矮矮的桌椅,瞧见了被雨水拍打冲刷的花花绿绿的塑料布,瞧见了几个圆滚滚的水缸。
还有一道身影,站在小院子里,于她视线中一闪而过,有点眼熟。
雨水是视觉与听觉的交响,她不仅看见了,她还听见了。
听见了雨水打在水缸里,叮叮咚咚,听见雨水敲在塑料布上,反复弹跳,噼里啪啦,雨水还落在了门口的一片野草上,是无声的,迅速浸到泥土里,消失不见,再就是,她的鞋,她可怜的不该在雨天户外出现的小皮鞋,一声一声拍在水洼里。
还有。
“哎!”
奚粤都已经跑过了米线店,从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她急促地驻足回头,这才确定,自己刚刚那一瞥没看错。
“你怎么在这?”
迟肖站在苗晓惠家米线店门口,笑着问她。
奚粤的手仍遮在额前:“应该我问你吧?”
这到底是米线店还是传送门?进去一个苗誉峰,几个小时以后,出来一个迟老板。
那她呢?
她是谁?她在哪?
迟肖示意她手上的雨伞:“有伞怎么不打?”
奚粤握着断掉的伞骨,摇了摇。
今天气温稍低些,迟肖穿了一件浅色的硬挺外套,在连绵雨幕的铅灰色彩里,几乎能隐匿,但他站在檐下,身上又是干干爽爽的,和水汽盈满的空气不兼容,那样突出。
“你要去哪?”他问她。
“回去。”奚粤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散落,在冰凉的雨水被解构。
“马上要有大雨,你来不及,”迟肖又看了她一眼,抬抬下巴,“过来。”
见奚粤不动,他干脆指了指远处天际一团泛着乌黑的云:“看见那云彩没?你打算就这么淋着雨回去?真的,这次真没逗你。”
这次。
你也知道还有上次是吧?
奚粤脚步迟疑。
“过来啊,你想挨浇啊?”他再次催促。
......
奚粤想,她并不抗拒在旅途里,在她的新世界里多交几个新朋友,就像她和盛澜萍说话连比划带猜都能呆一晚,就像昨天在饭店吃饭时和苗晓惠认识,还有上午在摩托车上和苗誉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由完全陌生的两个个体,因为多个契机相互交错,然后搭起或健固或薄弱的关系。
但眼前这个人,怎么说呢?
也许是因为来到和顺短短两三天,他们交错得有点频繁了,频繁到上午和苗誉峰的聊天里,都会捎带着提到他,频繁到她刚刚跑着经过米线店门口,匆匆划过的那一眼,就好像有所感,她知道,几秒后,他一定会叫住她。
果然。
这可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