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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深圳寻妻(2 / 3)

袋里的匿名信,三天前从深圳宝安寄来的信封上,邮戳日期是&bp;1993&bp;年&bp;12&bp;月&bp;15&bp;日。

信笺上&bp;“晚晴在深,速来”&bp;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末尾还沾着几滴深色污渍,凑近了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煤油味。

他想起上周在镇口遇见的深圳包工头,那人叼着红梅香烟说:“宝安石岩的电子厂女工多,但治安乱得很,上个月还听说有四川妹子被混混骗进荔枝园......”

话音未落,王猛擦着酱油瓶的抹布&bp;“啪嗒”&bp;掉在玻璃柜台上,打断了他的思绪。

“凡子,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到底出啥事了?”

王猛的声音带着焦虑,柜台下的木棍还留着去年击退收保护费团伙时的裂痕。

林凡深吸一口气,指节上的老茧蹭过粗糙的信纸:

“是笑笑的事。我必须去深圳一趟。”

他压低声音,将匿名信的事简略说了,末了补充道:“文某祥团伙去年在松岗被抓,你记得吧?要是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找张婶,她在居委会能说上话。”

王猛闻言攥紧了拳头,柜台下的木棍被他握得吱呀作响&bp;——1993&bp;年深圳宝安区的刑事案件中,绑架勒索案占比高达&bp;18%,文某祥团伙仅是冰山一角。

里屋的旧木床上,林凡小心翼翼地将&bp;800&bp;元现金分成三份:300&bp;元藏在军大衣内衬的暗袋,200&bp;元缝进帆布包的夹层,剩下的&bp;300&bp;元用红布包好塞进笑笑的布娃娃肚子。

这是他攒了大半年的积蓄,相当于普通工人近三个月的收入。

1993&bp;年全国职工年均工资&bp;3371&bp;元,但深圳特区的物价早已水涨船高&bp;——&bp;石岩镇的床位月租要&bp;50&bp;元,一碗汤粉也要&bp;2.5&bp;元,这些都是他托深圳表姐打听到的。

行李袋是苏晚晴&bp;1988&bp;年嫁过来时的陪嫁,褪色的梅花刺绣旁,还留着她用红线绣的&bp;“平安”&bp;二字。林凡将笑笑塞给他的布娃娃轻轻放进袋底,纽扣眼睛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女儿睡前的话犹在耳畔:

“爸爸带着它,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他又往包里塞进五包华丰方便面和六个煮鸡蛋&bp;——1993&bp;年的绿皮火车从成都到深圳要行驶&bp;48&bp;小时,车厢里挤满了南下的务工者,连座椅底下都躺着人,方便面是最抢手的干粮。

出发前夜,林凡抱着笑笑坐在炕沿,《365&bp;夜故事》的书页间飘落一片干枯的茉莉花瓣。那是&bp;1990&bp;年苏晚晴在深圳寄回来的,信里说&bp;“宝安的工厂旁种满了茉莉花,香味能飘出二里地”。

此刻他轻声讲着《神笔马良》,讲到马良画大船渡海时,女儿突然睁开眼睛:

“爸爸,妈妈是不是在海那边?”

林凡喉咙发紧,只能将女儿搂得更紧,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米香&bp;——&bp;这是杂货店特有的味道,也是他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唯一的慰藉。

凌晨四点的火车站笼罩在浓雾中,林凡攥着那张硬座车票,票面上&bp;“成都&bp;—&bp;深圳西”&bp;的字迹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

站台广播里传出刺耳的电流声:

“由成都开往深圳的&bp;128&bp;次列车开始检票......”&bp;他随着拥挤的人流登上车厢,立刻被汗味、烟味和劣质香水味淹没。

过道里堆满了蛇皮袋和铺盖卷,有人甚至将扁担横在座位间占地方。林凡好不容易在两节车厢连接处找到立足之地,隔壁的四川妹子正用铝饭盒泡方便面,蒸汽混着窗外的寒气扑面而来。

“大哥也是去石岩电子厂的?”

女孩主动搭话,“我表姐在创维做质检员,说现在招工只要初中毕业证。不过你得小心‘六魔女’,她们专门在机场附近色诱司机......”

林凡心头一凛,想起前几天报纸上登的深圳出租车司机连环失踪案,17&bp;名受害者中最小的才&bp;22&bp;岁。

他下意识摸了摸藏钱的暗袋,透过车窗望向漆黑的原野,远处偶尔闪过的灯火,像极了苏晚晴寄来的照片里深圳街头的霓虹。

经过&bp;48&bp;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在深圳西站缓缓停下。

林凡踩着满是痰渍的地板下车,扑面而来的湿空气里混杂着工地的扬尘和海鲜市场的腥味。

站前广场上,举着&bp;“石岩工业区招工”&bp;牌子的中介与拉客的摩的司机吵成一团,几个穿制服的治安员在人群中穿梭,手电筒的光束不时扫过务工者惶恐的脸。

林凡摸了摸口袋里的介绍信&bp;——&bp;这是居委会张婶托人开的,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在异乡的土地上比黄金还珍贵。

按照匿名信的模糊线索,林凡辗转来到宝安区石岩镇。1993&bp;年的石岩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蜕变:

创维、长城等电子厂的厂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华为也在两年前入驻蚝业工业大厦,开启了早期创业之路。但繁荣背后,是外来人口激增带来的混乱&bp;——

仅石岩一镇,就聚集了&bp;20&bp;万务工者,暂住证办理点前排着长达百米的队伍,逾期未办者随时可能被收容遣返。

林凡在镇口的小旅馆住下,五块钱一晚的大通铺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半夜,隔壁床的男人突然惊叫着坐起,说梦见被治安员追着跑。

林凡辗转难眠,借着月光翻开苏晚晴的最后一封家书:

“宝安的工厂像个大蒸笼,可我每个月能寄回&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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