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这绝对是圈套!天底下哪有白掉的馅饼还正好砸你头上?你可不能为了这点臭钱就出卖灵魂……和肉体啊!
江言懒得搭理这颗戏精上身的球,把自己摔进床垫里。
待遇好?还钱多事少?
他闭上眼,脑子里却咕嘟咕嘟地冒泡。
最近的任务……桩桩件件都绕着“生命”、“复活”这些阴间话题打转。
刚还听到什么小孩失踪……总不会又是什么复活邪术,或者搞人体改造、拼图人吧?
这个李跌,突然冒出来,开口就是触摸生死边界……太巧了。
巧得让他后颈发凉,总觉得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拨弄,把他当棋盘上的棋子,还是随时可以弃掉的那种。
不行,得找鹿青。
不过,当务之急是…睡觉。天塌下来也得先补觉。
这一夜他做梦了,梦里是很久以前,一些他不太想起的破事。
雨,冰冷粘稠,像一层永远也揭不掉的灰色裹尸布,死死糊在这座城市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湿垃圾、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混合的腥气,钻进鼻腔。
江言缩在一条狭窄巷弄的入口处,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湿漉漉还长着青苔的砖墙。
寒意顺着脊椎骨缝滋滋地往上爬。
他拉高了那件旧外套的领子,几乎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兜帽的阴影里,眼睛像枯井,倒映着巷子深处的黑暗。
他手里攥着个早就凉透的饭团,塑料包装纸窸窣作响。
那颗悬浮在他肩头、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球,不安地上下起伏着。
”小江,这鬼地方阴气太重了,我能量流动都卡顿了。赶紧吃完走人吧,再待下去我核心都要冻裂了!
江言没吭声,只是把那个硬邦邦的饭团胡乱往嘴里塞,机械地咀嚼着。
巷子深处,那一片被两侧破败高墙挤压得几乎要断气的黑暗里,传来极其微弱的窸窣声,像是什么小东西在湿透的垃圾堆里刨抓,听得人心里发毛。
种子猛地一缩:等等!有东西!在那堆垃圾后面!能量反应很……奇怪?
江言的动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咽下嘴里那口冰冷的米饭,目光投向那片散发着馊臭的垃圾堆。
那里堆满了被雨水泡得发胀可疑的纸箱、扭曲的塑料瓶和腐烂流汁的菜叶子。
黑暗中,两点极其微弱的光点,在垃圾的缝隙间,颤抖着亮了起来。
不是野猫的反光。
那光点过于幽深,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寒意。
紧接着,一个瘦小得离谱的轮廓,从那堆垃圾后面,哆哆嗦嗦地、缓慢地探了出来。
那是个孩子。
一个浑身都在剧烈发抖,像是通了电的孩子。
他看起来顶多七八岁,瘦得皮包骨头,仿佛一阵稍微大点的风就能把他当风筝放走。
湿透的单衣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乱糟糟的头发被雨水和泥污糊在额前和脸颊上。
但真正让江言目光定住的,是那些光点——它们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从这个孩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出来的玩意儿。
一片片硬币大小、边缘模糊像霉菌菌落的东西,覆盖在他的脸颊、脖颈、手臂和小腿上。
它们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此刻正随着他剧烈的颤抖和快要断气的呼吸,一明一灭地幽幽闪烁。
那光在这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又有点可怜。
男孩似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靠着冰冷刺骨的墙根站稳。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惊恐地睁得溜圆,眼白多得吓人,里面塞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绝望,死死地钉在巷口的江言身上。
那眼神纯粹得像被陷阱夹住的小动物,没有任何算计,只有最原始的对陌生存在的惊惧。
巷子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一切,也敲打着人心。
冰冷的湿气裹挟着腐臭,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沉重得让人想吐。
男孩的颤抖更加剧烈了,那些灰绿色的发光菌斑也跟着明灭得更急促,像他濒临崩溃的心跳直接投影在了皮肤上。
他喉咙里发出微弱的、被扼住似的呜咽。
江言肩头的种子猛地向内收缩,光芒锐利起来,语速快得像报丧:
小江!是‘蚀光菌’!高度感染变异体!数据库里标记为危险等级未知!立刻撤离!我们必须马上通知总部来处理!
江言却像耳背了似的。
兜帽的阴影下,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上,落在那些明灭的发光菌斑上。
巷口的冷风卷着冰凉的雨水灌进来,吹动他额前几缕湿透的碎发。
巷子深处,男孩似乎被光团突然激烈起来的反应吓坏了,猛地向后一缩,瘦弱的脊背重重撞在凹凸不平的砖墙上,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
他能看见意识之种?
他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身体抖得像通了高压电。
就在这时,男孩那双盛满恐惧、快要裂开的大眼睛,死死钉在江言的脸。
没有预想中嫌恶的咒骂,没有见了鬼似的尖叫,更没有立刻转身逃之夭夭。
巷口那个高大的陌生人,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深得像暴雨前的海面,看不出情绪,但……好像也没有扑面而来的恶意?
男孩剧烈起伏的、单薄的胸口,幅度稍稍变小了一点点。
他犹豫着,那双沾满泥污和不明污渍的小手,在湿透的衣襟上局促地蹭了又蹭,仿佛想蹭掉那些发光的菌斑,或者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脏。
然后,他像是耗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用尽全身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烤红薯。用脏得看不清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