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不再说话。
他举起了那把由无尽杀气凝聚而成的修罗魔剑。
祭坛上空，那尊顶天立地的修罗神虚影，将手中的血色镰刀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挥下。
血色镰刀没有斩向王凯，而是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唐晨手中的修罗魔剑。
“嗡——！”
魔剑发出一声震颤。
剑身上的血光变得无比凝实，仿佛真正的鲜血在其中流动。
唐晨身后的空间彻底破碎。
他脚下的祭坛，除了王凯所站立的那一小块地方，其余的石板都在无声的湮灭。
一股比杀神领域更加高级、更加纯粹的意志，以唐晨为中心轰然展开。
修罗领域！
领域之内，没有怨魂，没有哀嚎。
只有剑。
成千上万柄由血色杀气凝聚而成的剑影凭空浮现。
它们悬浮在空中，每一柄剑的剑尖都对准了场中唯一的敌人。
王凯。
祭坛边缘，被吹飞出去的胡列娜挣扎着抬起头。
只看了一眼那片剑影的海洋，便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穿。
她的灵魂都在这股纯粹的杀戮意志下颤抖、战栗。
她引以为傲的魅惑，她那点可怜的杀神领域，在这片修罗剑海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唐三的情况更糟。
他趴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抠着地面，指甲崩裂，鲜血直流。
他甚至不敢抬头。
那股锋锐到极致的意志，让他感觉自己只要敢动一下就会被瞬间凌迟。
这就是九十九级巅峰斗罗的力量？
这就是半神的力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曾祖看自己的眼神会像看一个陌生人。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那点所谓的血脉、那点所谓的仇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整个祭坛都成了唐晨的剑之国度。
而王凯就是这个国度里唯一的叛逆者。
他站在剑海的中央，依旧扛着那根狼牙棒。
他那片粘稠如血浆的领域，在修罗领域的挤压下，范围被压缩到了身体周围不到三米。
无数的血色剑影悬停在他的领域边缘，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冰与火的碰撞。
唐晨看着王凯，声音平淡却带着审判般的威严。
“在我的领域里，一切都将被斩断。”
“你的肉体，你的意志，你的存在。”
“都将归于虚无。”
他说完，缓缓的将手中的修罗魔剑向前递出了一寸。
“咻咻咻咻——！”
悬浮在空中的万千剑影动了。
它们没有一拥而上。
而是化作一道道细密的血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朝着王凯切割而来。
王凯没有动。
他任由那些血色丝线切割在他身上那层霸道绝伦的领域之上。
他的领域在剧烈的消耗。
范围从三米被压缩到两米、一米
终于，第一道血色丝线突破了他领域的防御。
它划过了王凯裸露的手臂。
“嗤——”
一声轻响。
王凯那连刀剑都无法留下痕迹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痕。
一丝鲜血从血痕中渗出。
王凯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血痕，看着那滴鲜红的血珠。
他愣住了。
紧接着，更多的血色丝线突破了防御。
它们划过他的胸膛、他的大腿、他的脸颊。
嗤！嗤！嗤！
一道道血痕在他的身上出现。
虽然都只是划破了表皮，但那种针刺般的、火辣辣的感觉却清晰的传递到了他的神经末梢。
那不是错觉。
是疼痛。
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的，让他感到无比舒适的疼痛。
王凯缓缓的抬起头。
他看着王座之上的唐晨，看着他手中那把散发着无尽锋芒的魔剑。
脸上的醉意和不耐烦消失了。
他的嘴角开始向上咧开。
弧度越来越大。
“唔咯咯咯咯”
“唔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阵压抑不住的、发自肺腑的狂野笑声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笑声充满了喜悦，充满了酣畅淋漓的痛快。
笑声化作了实质的音浪，竟硬生生将周围那些切割而来的血色丝线震得寸寸碎裂！
祭坛边缘的唐三和胡列娜被这笑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涌。
他们无法理解。
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面对这必死的绝境，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而且是如此的开心？
“不错！”
王凯的咆哮声压过了剑鸣，盖过了风啸。
“不错！不错！终于有点感觉了！”
他看着唐晨，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有点意思的老头。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寻觅了无数年、终于找到的绝世珍宝。
“老头！你的力量”
王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兴奋到极致的颤抖。
“值得老子站起来了！”
他说着，松开了腰间的酒葫芦。
那个陪伴他一路、几乎从不离身的巨大容器“哐当”一声摔在了龟裂的石板上。
酒水从葫芦口洒出，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王凯看都没看一眼。
他双手第一次同时握住了那根狰狞的狼牙棒。
他的双脚在地面上微微分开，膝盖弯曲，身体下沉。
一个最简单、最朴实的马步。
可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