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
这是一株极其古老粗壮、根部虬结盘绕如巨蟒的参天古树,古树半边树干已经中空腐朽,被层层叠叠、浓密得如同绿色瀑布般的墨绿色毒藤完全复盖,垂落的藤蔓几乎触及地面,形成一道天然的厚实帘幕。
辛豪拨开毒藤,一个树洞展露在眼前,树洞边缘布满了湿滑的墨绿色苔藓和厚厚的腐殖质,洞口型状极不规则,仿佛是自然腐朽形成,巧妙地融入了古树的腐朽部分。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浓烈腥膻气息的湿冷气流,正从洞口深处缓缓渗出,与周围浓稠的翡翠瘴气无声地交融,若非翠蚨引的强烈渴望让他将全部心神聚焦于此,并且靠得足够近,他绝难发现这处被自然完美伪装的致命门户!
就是这里!通往地下蛇窟的入口!
辛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偶然发现”的疑惑和一丝对黑暗洞穴本能的警剔。
他再次警剔地扫视四周,确认阮志勇和周玉郎都在远处各自烦躁地搜索,这才迅速侧身,深吸一口带着浓重瘴气和腥味的空气,如同滑溜的泥鳅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树洞,身影瞬间被那粘稠的黑暗彻底吞噬。
本来这是我自己的个人表演,现在多了两个陪衬,结果还是一样!
这魁首,是我辛豪的!
此刻的辛豪志得意满,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上,一只鼯鼠正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
-----------------
山涯之上,三位烛尊虽目不能及树洞深处,但其磅礴的神识却如无形的蛛网,笼罩着这片局域,辛豪的气息率先消失于洞口,清淅无误。
辛天奇抚着短须,眼中精光一闪,朗声笑道:“好!不愧是我辛家儿郎!勇字当先,敢为人先!辛豪此子,胆魄过人,此番拔得头筹,魁首之位,当有厚望!”
他的声音洪亮,在山涯间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与期许,仿佛辛豪已然将大蛇斩于剑下。
岳镇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终究没说什么,黎彦昌还是那副笑嘻嘻的面孔,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辛天奇话音刚落不久,洞口阴影处,几乎不分先后地闪现出两道身影。
姜禾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他肩头那只毛茸茸的鼯鼠正得意地抖动着胡须——辛豪自以为隐秘的靠近,早被这双小眼睛在树冠间捕捉得清清楚楚。
而阮志勇则显得更加深沉,他看似随意地掸了掸袖口,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异种气息悄然消散——那是他早先在辛豪衣襟上留下的一缕追踪鳞粉。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洞悉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姜兄,请。”阮志勇侧身,做出一个谦让手势,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阮兄客气了,请。”姜禾同样侧身回礼,姿态优雅从容。
两人这番作态,宛如结伴游园,哪里象是深入蛇王巢穴?
最终,姜禾“拗不过”阮志勇的坚持,当先一步踏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阮志勇紧随其后,身影没入洞口。
当姜禾与阮志勇的气息也迅速消失在洞口之后,山涯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微妙。
辛天奇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就僵在了那里。
他方才对辛豪的溢美之词言犹在耳,此刻却象一个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
辛豪哪里是什么“勇字当先”?
分明是落入了姜、阮二人精心布置的彀中!
他第一个冲进去,不过是做了个莽撞的探路石,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
其他几位烛尊和烛卫虽都沉默着,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戏谑。
他们不敢直视辛天奇,目光或垂落地面,或投向那幽深的洞口,但那份“看破不说破”的意味,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辛天奇难堪,岳镇山更是掩饰般地咳嗽了两声。
崖顶的风似乎也停滞了,只剩下那树洞中隐隐传来的、令人不安的腥风呜咽,以及这令人窒息的、诡异的沉默。
辛天奇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脸颊火辣辣的,他原本还想要率队进入洞窟观战,此刻也只能作罢。
-----------------
树洞内部是一条倾斜向下、深不见底的黝黑甬道。
那深邃的黑暗,仿佛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直通地底深处蛇王的真正巢穴!
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阴冷腥风夹杂着地底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辛豪窒息。他强忍着翻涌的胃液,心中却涌起一股得意——那大蛇就在此地了!
魁首之名,非他莫属!
辛豪压下心头的激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湿滑泥泞的甬道向下摸索。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只有他手中特制的夜光石散发着微弱惨白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甬道壁嶙峋凹凸,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干涸的、散发着腥气的粘液痕迹,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砸在岩石或他的护肩上,发出空洞的“滴答”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越往下走,空气愈发粘稠阴冷,那股混合着腐烂与剧毒的腥气也越发浓烈,几乎凝成实质,沉重地压迫着辛豪的胸腔。
他心中那份最初的得意,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取代。太静了!除了水滴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跳,竟再无半点活物的声息。没有虫鸣,没有鼠窜,这片死寂如同沉重的棺盖,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他心神紧绷,几乎要被这无边死寂和毒瘴压垮时,甬道陡然开阔!
夜光石的光芒仿佛被无形的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巨大无朋的地下洞窟轮廓,洞顶高不可攀,无数尖锐的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剑,森然欲坠,地面湿滑,布满了嶙峋怪石和……大片大片惨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