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清晨的宁静,被一声带着惊恐和跑调的喊叫骤然撕裂:
“师爷!师——爷——!!山、山下有人找您!穿得穿得好生奇怪!是、是两个西洋异人!!”一名年轻弟子踩着金光咒,连滚带爬地冲上山顶,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
他口中的“西洋异人”,成功打破了赵知言正沉浸其中的,与师爷论道的“高人”氛围。
这让赵知言眉头一皱,些微有些不开心,不过当他和张之维一起下山,见到同门所说的那两个西洋异人之时,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便笑了出来。
只见正厅中已经坐了四人,陆瑾和田晋中自不用多提,另外两人却也是赵知言的熟人。
一人须发皆白,面容慈祥,戴着一副半月形眼镜,穿着缀满星星月亮的紫色华丽长袍,手持一根造型奇特的木杖,杖头似乎还凄息着一只火红色的小鸟;
另一人则是一身漆黑,面色阴沉如锅底,油腻的黑发贴在脸颊,黑袍翻涌如同蝙蝠翅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场。
赵知言像脚底装了弹簧,“噌”地一下蹦起来,脸上淤青都挡不住他此刻的亢奋,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热情洋溢地一把拽住邓布利多宽大的、仿佛缀满星辰的巫师袍袖:
“哎哟喂,稀客稀客,您二位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啊,而且都不提前通知我?”他转头,声音拔高了八度,对着同样面露诧异的陆瑾和田晋中介绍道:“陆老、田爷,我来隆重介绍,这两位正是来自英伦三岛,顶顶大名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扛把子——邓布利多教授。
以及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教授,对了,西弗勒斯教授精通大脑封闭术,此术和我们的静功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好可以和田爷您好好交流交流”
他无视了斯内普那几乎要把他冻僵的死亡凝视,继续唾沫横飞:“至于邓布利多教授,那可是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在西方魔法界的地位,那绝对跟我们师爷在咱这儿是平起平坐,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响当当”
他拍着胸脯,一脸与有荣焉:“当年我在英伦访学,多亏了教授悉心指点,不仅为我从本质上解释了传自梅林大师的西方魔法体系,而且传授了我气象咒’,以及更加更古老、更玄妙的魔法‘呼神护卫’,我觉得呼神护卫和元神修炼有极大的关联,是阳神、元婴在另一个角度,另一个形式的表达。
他越说越兴奋,拽着邓布利多的袖子就开始滔滔不绝:“教授,我有个重大发现!
之前我琢磨着用咱东方的奇门遁甲里‘炁局’的理论去驱动气象咒,这思路好象走岔了,仔细想想,我之所以没法直接用你们的魔法,根子可能出在我的‘性命’强度上。
虽然可能只比你们巫师天生弱了那么一丝丝,甚至科学仪器都测不出来,但在玄学和神秘学的层面,这一丝丝就是天堑啊!
直接导致了‘质’的不同,就象”
“赵,看到你还是这样充满活力,对未知充满探索的热情,真是令人欣慰。这让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邓布利多那双湛蓝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温和地打断了他连珠炮似的发言,声音如同温暖的蜂蜜酒,旋即却是话锋一转,带着瑞智的幽默感。
“不过,关于‘性命’差异的猜测,恐怕不太准确,霍格沃茨也曾有幸接收过来自东方的学生,她学习并使用我们的魔法并无障碍。”
眼看赵知言眼睛一亮,显然还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邓布利多果断施展话题转移大法,转向一旁含笑而立的张之维,张开双臂,笑容爽朗:“老朋友,好久不见,不得不说,在查找和培养继承人这方面,你的运气真是让我羡慕不已啊。”
张之维闻言,捋着雪白的长须,发出一阵洪亮而毫不掩饰得意的笑声:“哈哈哈,邓布利多校长过誉了,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一脸“快夸我”的赵知言,慢悠悠道:“我们道家历史上,有位重阳真人王哲前辈,他仙逝前曾言:‘丹阳已得道,长春已知道,吾无虑也。’老道我自然不敢自比重阳真人,但有知言这小子在。”
他拍了拍赵知言的肩膀“他日我驾鹤西游,九泉之下见了龙虎山的列祖列宗,也能挺直腰杆说一句——道统不绝,后继有人了!”
赵知言被拍得差点岔气,但听到这近乎“托付道统”的至高评价,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忍不住心头一热,下意识就想谦虚两句“哪里哪里,师爷谬赞”。
然而,张之维后半句却是话风一转,充满了捉狭的调侃,直接把他那点小感动拍回了肚子里:
“不过嘛,这小子也经常能把人活活气死,邓布利多校长,你信不信,就他现在这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样子,脑子里铁定在盘算着怎么撺掇咱俩老头子打一架,然后他好蹲在旁边,拿着小本本把咱俩暴露出来的‘问题’都记下来,回头再腆着脸来‘请教’!”
“可以吗?!”顾不上自家师爷的调侃,赵知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眼睛里的光芒瞬间达到了千瓦级别,脸上写满了“师爷懂我!”的惊喜和期待!
“可以你个头!滚下去!”
张之维脸一黑,根本懒得废话,宽大的道袍袖子随意一挥!
“噼啪——轰!!!”
一道粗如水桶、闪耀着刺目白光的天雷,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精准地将赵知言劈出了山门之外。
“嗷——!!!”一声凄厉但中气十足的惨叫划破长空。
好巧不巧,他降落的位置,正好就在背着一个破旧行囊、一脸生无可恋正准备下山的王也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