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入马镫,用力一蹬——身体稳稳地翻身上马!
双脚踏实的踩在马镫上,他轻轻一夹马腹。
“飞白”缓缓起步。
李世民先是让马慢走,感受着马蹄铁敲击地面的“哒哒”声。
随后,他催动马匹,开始小跑,加速!
场地边缘特意铺撒了一片碎石局域。
若是往常,战马踏足此地,必然会因刺痛而显得尤豫、步伐紊乱。
然而此刻,“飞白”奔跑其上,只是蹄声变得更为响亮密集,速度却丝毫未减,马身也异常平稳!
李世民心中大定,猛地一抖缰绳,喝道:“驾!”
“飞白”如同离弦之箭,在宽阔的马场上狂奔起来。
李世民伏低身体,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尝试着做出劈砍、拉弓的动作仿真——得益于马蹄铁带来的稳定奔跑姿态,马匹的操控似乎也更为得心应手!
以往战马在高速奔跑于恶劣路况时,骑手需分心控马,如今马匹自身更稳,骑手更能专注于战术动作!
他纵马在场上绕行数圈,甚至刻意冲向一些小的土坎、沟渠,马匹跨越得轻松而稳健。
那种长途奔袭时对马匹蹄部保护的安心感,那种恶劣路况下依旧能保持速度与稳定的掌控感,让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纵横沙场的岁月。
“哈哈哈!好!好!好!”
畅快淋漓的笑声在马场上空回荡。
李世民心中的阴郁和这几日因朝务带来的烦闷,在这风驰电掣的狂奔中彻底烟消云散。
他勒住马,抚摸着“飞白”汗湿的脖颈,眼中尽是狂喜和赞叹。
就在这时,李承干的步辇也抵达了马场边缘。
他被人搀扶着走下辇车,正好看到李世民策马狂奔、意气风发的那一幕。
他的父皇在马背上身形矫健,控马自如,那豪迈的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李承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那样神奇马具带来军事变革的震撼,有对父皇雄姿的仰慕。
但更深处的,是一种针扎般的酸涩和无比强烈的渴望。
他也想那样!想那样无拘无束地策马狂奔,想那样感受风的力量,想那样……象一个健全的、强大的储君,乃至帝王!
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将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了下去。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先生教授的那些锻炼肢体、缓解旧疾疼痛的法子,必须更加坚持!
总有一天,他也要象这样,纵马弛骋!
李世民心满意足地翻身下马,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和兴奋之色。
他拍了拍“飞白”,对太仆寺官员吩咐道。
“此马好生照料!这样器物,即刻起严密看守,相关匠人一律暂不得与外界接触!”
“臣遵旨!”
李世民目光扫过,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承乾,并未多言,转身便登上了御辇。
“回宫!传赵铁柱、赵小满父子,两仪殿见驾!”
两仪殿内,炭火温暖,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赵铁柱和赵小满父子二人跪伏在殿中,身体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赵铁柱额角见汗,赵小满更是头也不敢抬,只觉得御座上载来的目光如有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
“平身吧。”李世民的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谢陛下。”
父子二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依旧垂着头。
“赵小满,”李世民的目光落在那个瘦小却眼神清亮的孩子身上。
“朕听闻,你造出了了一样了不得的马具。马蹄铁。告诉朕,你是如何想到要造这样东西的?”
赵小满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恩师平日的教导,组织着语言,声音虽带着少年的稚嫩,却尽力保持清淅。
“回……回陛下。小的……小的在恩师教导下读书识字时,恩师曾言,世间万物,皆有其理,知其理,便可加以利用,造福于人。”
“恩师……恩师曾以人需穿鞋履保护双足、行路安稳为例,讲解‘防患于未然’的道理。”
他顿了顿。
“小的……小的后来观察宫中之马,见其蹄甲虽硬,但奔走于碎石硬地,日久亦会磨损、开裂,甚至……甚至染病废弃。”
“便……便想到,人无鞋履,赤足行于荆棘,必然痛苦难行。”
“那马……马儿是否也可为其‘双足’穿上‘铁鞋’,加以保护?”
“于是……于是便试着画了图样,求阿耶和将作监的叔伯们帮忙打制……”
“好!好一个‘人穿鞋’!”
李世民抚掌赞叹,眼中赞赏之意更浓。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源于生活观察,又经过思考提炼,绝非凭空妄想。
这赵小满,确实是个有灵性的匠才!
“赵铁柱,你教子有方啊。”
李世民看向一旁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赵铁柱。
赵铁柱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声音哽咽。
“陛下谬赞!小人……臣不敢居功!全是太子殿下恩典,提拔臣,小儿……小儿更是蒙李师不弃,悉心指点,才有今日些许微末之思!”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对父子他确有印象。
当初太子力排众议,将一名普通铁匠擢升为将作监直官,还在朝中引起过一些非议。
如今看来,太子倒是颇有识人之明。
“恩,太子确有识人之明。”
李世民淡淡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重新锐利地看向赵小满。
“赵小满,朕问你,教你读书识字、授你这些道理的恩师,究竟是何人?”
赵小满抬起头,脸上带着纯粹的尊敬,清淅地回答道。
“回陛下,是东宫司仪郎,李逸尘,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