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俳优为伍,亲近突厥习俗,性情乖张,不修学业。”
“短短时间内,便能思索出这等连房玄龄、长孙无忌都闻所未闻的学问?”
“高明,你觉得朕会信吗?”
李承乾毫不退缩,反而向前微微踏了半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被质疑的激动和坚持。
“父皇!正是因为儿臣以往荒唐,经历了张师离去、被父皇斥责之事,儿臣才幡然醒悟!”
“自那日后,儿臣闭门思过,遍读史书,苦思冥想储君之道、治国之理。”
“儿臣日夜不停,反复推敲,将史书上的兴衰成败,与眼前朝局、与自身处境一一对照!是儿臣从《管子》、《盐铁论》等典籍中,结合如今朝廷用度、边关粮饷等实务中体悟的!”
“那‘信用’之说,亦是儿臣观察市井交易、朝廷政令推行之难易,反复思量而得!”
他越说越快,仿佛要将胸中积郁已久的想法全都倾泻出来。
“父皇若是不信,可去东宫查阅儿臣近一年来的读书笔记与随手札记!”
“上面皆有儿臣思考的痕迹!”
他直视着李世民,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坦诚和倔强。
“父皇,儿臣承认以往不堪,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难道在父皇心中,儿臣就永远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连幡然醒悟、奋发向上的可能都没有吗?”
“难道儿臣就不能凭借自身努力,有所进益吗?”
李承干的解释,将他的一切变化都归因于“幡然醒悟”和“自身努力”。
并且提出了看似确凿的“证据”——读书笔记和随手札记。
李世民死死地盯着李承干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闪铄。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坦荡、激动、甚至带着几分被至亲之人不信任的委屈和愤怒的火焰。
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
父子二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李世民感到一阵无力。
他几乎可以肯定,李承乾在撒谎。
那种见识,绝非靠“闭门苦读”和“自身领悟”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的。
但是,李承乾咬死了不承认。
他没有证据。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强行逼供自己的储君。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纥干承基指控风波,李承乾看似“洗清”了嫌疑的当下。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好……很好。”
李世民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失望,有愤怒。
“那朕再问你,数月前,长安市井流传的那些谣言,‘东宫公鸡下金蛋’,‘狸猫作诗’,‘细犬卜卦并州地动’……”
“这些荒诞不经之言,又是从何而来?莫要告诉朕,这也是你闭门读书,自身领悟出来的?”
李承乾面上刻意让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出被无端牵连的愠怒和不耐。
“父皇!”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激动。
“那些市井流言,荒诞离奇,儿臣亦是受害者!不知是何等宵小之辈,构陷儿臣不成,便用此等卑劣手段,污损东宫清誉!儿臣对此深恶痛绝!”
“深恶痛绝?”李世民向前逼近一步。
“那首‘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据传是你东宫狸猫抓挠所得!”
“如此气魄的诗句,也是旁人能轻易构陷出来的?”
“你告诉朕,你东宫何时养了这等能作诗的奇猫?又或是……你李承乾,何时有了这般诗才?”
最后一句,李世民几乎是厉声喝问。
他绝不信那等诗句会是什么猫抓出来的,更不信这出自李承乾之手。
李承乾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松口,一旦承认与李逸尘有关,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自强”形象都将崩塌,更会为先生引来杀身之祸。
他必须硬扛到底!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因为激动和委屈布满了血丝,声音带着一种被侮辱的斩钉截铁。
“父皇明鉴!东宫没有猫!也没有狗!更没有什么会下金蛋的公鸡!”
“父皇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查!将东宫翻个底朝天!看看儿臣到底养了些什么!”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那首诗从何而来,儿臣不知!”
李世民死死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承干的否认太过坚决,态度太过强硬,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这不象是在演戏,至少,不完全是。
“至于那并州地动……”李承乾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更是无稽之谈!天象莫测,地龙之行,岂是人力所能预知?”
“若儿臣或儿臣身边真有此等能预知天机之人,儿臣何至于……何至于以往那般……”
他适时地顿住,留下一个引人联想的空白,将父皇的思绪引向他过去的“不堪”,以对比现在的“清白”与“无奈”。
殿内陷入死寂。
李世民久久没有说话。
他在权衡,在判断。
那个让他脱胎换骨的人,难道也和这些谣言无关?
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不信!
李世民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李承乾。
李承乾感到头皮发麻,但他强迫自己站稳,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去。
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炭火上煎熬。
终于,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