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甲是一名穿越者。
来到这《一人之下》世界已二十载。
生逢民国乱世,自幼父母双亡,因有得炁天赋而被师父林正心收养,随其修行,入野茅山道。
野茅山艺杂,不仅有丹法、符录、请神、炼丹、炼器,亦有术数、巫术、武学等,但都不精深,且多为左道。
好在师父人正,修的也多是正法,即便修为不高,也常行善事,虽非正统道门,亦除魔卫道。
只可惜,师父早年看走了眼,在庆甲之前还收了个祸害,其名吴诚,同样是自幼入门,却心术不正,常偷习邪法。
半年前,其修“七煞攒身”被发现,本该被清理门户,但念及多年感情,师父只将其逐出,才有了一月前的祸事……
其竟趁庆甲在外,师父病弱,偷溜回门,弑师夺宝!
但吴诚并不知道,他这师弟的修为早已经超过了他、甚至超过了师父,他所夺之宝都是这师弟所炼、为师弟之物,包括他送给法正的“拘魂铃”。
而凭借与法器的联系,庆甲一路寻到了荔城,只可惜来晚了一步,没能阻止这“鬼头陀”杀那父子,当他赶到时,那孩子已死,父亲的心智也早已被厉鬼吞噬。
可也正因如此,让他洞察到其目的——便是要收集这阴年阴时阴月的男童之灵,此必与吴诚有关,于是在确认其离城的方向后,便用甲马符先一步至此,布下了此局。
眼下正主在此,“拘魂铃”自然只听他号令,而没有了法器保护,加之这迷阵与厉鬼之力,法正也只是坚持了片刻,便被这滔天血怨包裹,三魂七魄被撕得粉碎,扑倒在地。
但这还没完……
庆甲本想先留其一命,逼问些信息,可待其入局后才发现,那吴诚竟在这拘魂铃上动了手脚,显是想黑吃黑,白得这煞灵。
既如此,其必会在手段触发后主动寻来,倒省得去找寻,他稍作思索、微微一笑……
便将计就计!
……
……
几个小时后,三更天时。
荔城以西,二十里外的山林里,一道身影疾驰,直奔目标而去。
其身着道袍、头盘道髻,长髯垂下,乍一看颇具道骨,却又被眉宇间显露的阴戾破坏,生出邪气。
来者正是吴诚,一切也正如庆甲所料,他此番算计正是为黑吃黑,不管是煞灵还是答应作报酬的法器……全都是他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找“鬼头陀”办事,其虽出身少林,手段却多为横练,哪怕是性命兼顾的“金钟罩”也因心性不及而修炼不精,一旦拘魂铃反噬,其必无反抗之力。
类似的做法,他此前已行过六次,也因此而白嫖了六道煞灵,只要再加之这道,便可正式修炼这“七煞攒身”。
彼时再找个隐蔽处潜修,待煞灵炼化,他的修为便能够突飞猛进、踏入那炼炁化神之境,哪怕是凝结阴丹……
亦指日可期!
但很可惜。
吴诚算漏了一点。
师者仁义尽,徒却不感恩,弑师结因果,报应自来寻。
又疾行了几里,掠过一土地庙,他脚步一顿,忽见前方有一道身影静立,似在等他……
而当看清了对方面目,他顿时惊诧:
“师父?!”
“孽徒,还不跪下!”
这是一中年男子,脸型方正、面有正气,此刻正怒目而视,须发皆张。
“这……哼!”
“师弟,何必装神弄鬼的,出来吧!”
“呵呵……”
“师兄,好久不见了。”
庆甲从一旁的树后走出,面带微笑:“我知这剪纸幻化之法骗不过你,也只是为让你驻足,你回头看看?”
“呵,以为我这么好骗……”
咚!
吴诚刚想嘲讽,头顶就吃了一巴掌,这力道与触感令他熟悉。
“师、师父?!”
他猛地转头,愣在当场。
“孽障!”
只见此时,吴诚的面前正立着一人,面目与方才的师父无异,却更加真实,冷冷地将他盯着。
他能感受到对方那真实的气息,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充实之感,身心一颤:
“师父,你……还活着?”
“看来你很失望?”
“不不不!弟子这一月来都十分后悔,当初是鬼迷了心窍!”
唰!
嘴上这么说,吴诚的眼底却闪过利芒,一柄短刃从袖口滑出、以炁催之而绽强光,便要趁刺目之机夺命,端的狠辣。
“什么?!”
可不成想,这势在必得的一击竟一下子击空,面前的师父也消失无影,他面色一惊,耳边就传来了师弟的声音:
“师父,我早就说过,他已经无可救药。”
“唉,造孽啊……”
师父那熟悉的叹息声响起,周遭的一切便瞬间支离,化为碎片飞散,只馀空寂。
“这是?!”
吴诚这才认出,这哪里是山间,分明是内景,诸多虚妄自虚无生出、化梦幻泡影。
“内景唯我,非诸葛家之归元阵不可勾连,怎么会……”
为防被幻念趁虚,他紧守心神,朝庆甲看去。
“此言不假,但这世间却并非只有归元阵可拉人入内景,师兄可还记得当初师父传授术数时所言,还记得……何为内景?”庆甲面露笑意。
“天地初生,混沌始分,天地开而生阴阳,阳者作外世,阴者化内景,故内景不仅是术士问天之所,亦是天地阴冥之所在,死者归虚之地……”
“而若有一局,可连接外世内景,引天下魂灵入阴冥而渡之,便无需那归元阵之繁琐,亦无需待特殊时机,入局即入景,肉身留局外,唯魂魄进。”
“连接阴阳、沟通内外?世间怎会有如此奇局!”
“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