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海域深处,水晶宫。
明珠为灯,鲛绡为帷,琉璃铺地。
宫中虽无日月,却自有柔和清辉流转,映照得殿内光影迷离。
龙女敖盈斜倚在一张由整块暖玉雕成的云榻之上,身披鲛绡云裳,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青丝如瀑,仅以一枚赤玉珊瑚簪松松挽起,面容娇艳,一双凤眸流转间,却带着几分慵懒与漫不经心。
纤指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流光溢彩的深海夜明珠,目光似落在珠上,又似穿透珠光,望向远方。
一名巡海夜叉正匍匐在殿心光洁如镜的琉璃地面上,身形魁悟,青面獠牙。
此刻却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正禀报着近日海域诸事。
“回禀殿下,近半月来,海域各处尚算平静,往来的修士皆按规矩行事,并无大的纷争。
唯有西面与玄龟一族接壤的沉沙谷,近日有些小摩擦。
已派使者前去调和,暂无大碍。”
夜叉声音粗哑,却条理清淅。
敖盈龙女似听非听,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穹顶游弋的七彩灵鱼,直到夜叉话音稍顿。
她才懒懒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酥软,却自有股不容置疑:
“这些琐事,按例处置便是。
本宫问你,海域深处那暗流异常,如今是何光景?”
夜叉闻言偷眼觑了觑龙女神色,才继续道:
“禀殿下,那海底深处黑水渊的暗流,愈发汹涌难测……”
敖盈把玩夜明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眸光流转,落在那夜叉身上。
凤眸中慵懒之色稍褪,多了几分凝肃:
“继续讲。”
夜叉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愈发谨慎:
“据连日观测,那暗流非但未曾减弱,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渊口附近,水灵之气紊乱不堪,时有无声旋涡生成,卷动泥沙,屏蔽视野。
更深处,偶有低沉异响传出,似有巨物翻腾,又似地脉呻吟。
派去的虾兵蟹将皆不敢深入,回报说心悸难安,难以进入。”
殿内一时间静默下来,唯有四周水波轻轻荡漾的细微声响。
明珠光辉流转,映得敖盈娇艳的面容明暗不定。
她缓缓坐直了身子,将夜明珠轻轻置于榻边玉盘之中,发出清脆一响。
“黑水渊。”
她轻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地方本就古怪,近些年又生此变,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送去天庭的文书也是至今未有回复。”
她沉吟片刻,复又问道:
“可有查清缘由?”
夜叉连忙叩首:
“属下……属下愚钝,尚未查明。
只知那异常似与地脉变动有关,但具体为何,非小人力所能及。
殿下,此事恐需请真修上士前来勘查,方能……”
敖盈闻言,黛眉微蹙,眼中那丝慵懒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她挥了挥手:“加紧些查,总觉着不是好事。
但有异动,即刻来报,退下吧。”
“是!”
夜叉如蒙大赦,连忙躬身便要退出大殿。
“回来。”
敖盈眸光流转,忽地闪过一丝愠怒与冷意。
似是想起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悦,喝回夜叉,问道:
“那个从宫里跑掉的青衡,可有什么消息了?”
夜叉闻言,面露难色,硬着头皮道:
“禀殿下,属下已遣人四处打探。
只是那青衡极擅隐匿,似有秘法遮掩气息,出了流云海域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踪迹……”
“废物!”
敖盈轻叱一声,随手将一枚琉璃宝珠掷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连个小小蛇妖都抓不回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以为逃了便能逍遥?
传令下去,再加悬赏,谁提供确切线索,赏百年珍珠十斛!
活要见妖,死……也得把尸首给本宫带回来!”
她语气转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空旷华丽的水晶宫内,复归寂静。
敖盈独自倚在云榻上,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榻边缘,发出规律的轻响。
“青衡……”
敖盈重复着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恼怒又失望。
那是她颇为喜爱的仆奴,生得俊俏,舞跳得好,很会讨她欢心。
不想数年前,竟趁她不备,窃了她一瓶品相极佳的宝丹后,逃之夭夭。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语道:
“看来,光有皮相,终是靠不住。
也不知天上那人,如今……呸,想那闷葫芦,榆木脑袋做甚!”
水晶宫内,敖盈正自烦闷,忽闻殿外水波轻漾,一阵香风先至。
旋即,一道窈窕身影翩然而入,未等通报,便传来清脆娇婉的笑语:
“姐姐,几日不见,怎地独自在此发闷?”
来人一身七彩霓裳,身姿婀挪,眉眼间自带七分娇媚三分傲气,眼波流转时,绝美明艳,直教殿中明珠都黯然失色。
乃是乱石山碧波潭的万圣公主。
与敖盈素来交好,以姐妹相称。
敖盈见是她来,脸上烦闷稍霁,坐直了身子,嗔怪道:
“你这丫头,又来取笑我。
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儿?快坐。”
侍女奉上香茗,乃是以海底玉髓杯盛放的千年珊瑚茶,灵气氤氲。
万圣公主优雅落座,纤指轻抚杯沿,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戏谑看向敖盈:
“我若不来,怎知姐姐在此思念哪位俊俏郎君呢?”
敖盈啐了一口,俏脸微红,笑骂道:
“休要胡言!不过是烦心海域那些琐事罢了。”
她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