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轸宿星君被真君如弃敝履般掷下,瘫软在地,再不敢抬头。
其馀三位星宿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真君环视面如土色的四水星宿,不再多言。
那无声的威压,已昭示一切。
袍泽之情?
在他们选择掀起这场祸乱之时,便已被他们自己亲手斩断!
“拿下。”
真君一言既出,再无转圜馀地。
四周肃立的战将,闻令而动
并无呵斥喧哗,唯有甲胄摩擦的低沉铿锵声整齐划一地响起。
一道道玄色锁链呼啸而出,甫一触及星宿躯体,便骤然收紧。
壁水貐、参水猿和轸水蚓三位星宿,神情各异,闭目长叹,彻底放弃了挣扎。
任由冰冷的锁链加身,周身仙光彻底黯淡,气息迅速萎靡下去。
唯有——
就在锁链即将触及那清瘦的箕水豹星宿身躯时。
箕水豹一直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一双眸子赤红如血,爆发出一股暴戾不甘的凶光。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周身原本已近乎沉寂的气息,竟如回光返照般疯狂暴涨。
道道水色星芒从其体内迸射而出,试图挣开那尚未完全锁死的枷锁。
“哼!”
一声冰冷彻骨的冷哼,骤然炸响在箕水豹的耳畔!
不等他搏命的星力彻底宣泄而出。
“锵!”
数道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
数道凛冽的寒芒快得超越目力之所及,已后发先至。
“嗤!”
一柄照胆剑的剑尖,已抵了他的喉结之上,刺骨寒意瞬间冻结了他即将发出的咆哮!
一杆镌刻雷纹的长枪,枪锋稳稳停在其眉心前半寸,跳跃的电弧,灼得他神魂刺痛。
斩妖刀、镇魂枪……更有数把形制各异的神兵利刃,或架于脖颈,或抵住后心。
将其所有可能发力的关节与要害,悉数封死。
杀气凝如实质,使得箕水豹膨胀的身形骤然僵住。
他瞳孔缩成针尖,额头瞬间渗出细密冷汗。
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如此清淅,如此不容置疑。
只要自己再敢妄动分毫,等不到押上斩仙台,下一瞬便是身首异处、神魂俱灭的下场。
“还敢放肆!”
一名手持雷刀的战将厉声呵斥,声音如同霹雳炸响,震得箕水豹耳中嗡嗡作响。
话音未落,另一名身材尤为魁悟的驱邪院战将,猛地抬起右脚,带着一股罡风,狠狠地踹在箕水豹的腿弯之处。
“跪下!”
咔嚓一声!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呃啊——!”
箕水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双腿一软,身不由己地噗通一声,跪倒在云端。
剧痛使得他面容扭曲,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他跪倒的同一时间,一道乌光一闪而逝!
“噗——!”
一声利物穿透血肉的闷响。
一柄造型古怪,前端带钩的乌黑法器,自其后背闪电般刺入,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其两侧的琵琶骨。
钩尖透体而出,带出点点黯淡的星辉。
箕水豹浑身猛地一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呜咽。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般,彻底瘫软下去,再也无法挣扎分毫。
那穿琵琶骨的弯钩,不仅锁住了他的肉身,更将其一身修为与根基,都死死禁锢!
其馀三位星宿,目睹此景,更是面无人色,乖乖任由锁链加身,免受皮肉之苦。
众将正要将四位已被锁链捆缚、法力尽封的星宿押解而起。
忽闻后方传来甲叶摩擦的细响。
一名身着赤甲,背负火葫芦,腰悬铜铃的战将大步流星而来,乃是煌天枢雷府火铃霹雳使者。
他单手提着一人的后颈衣领,一只待宰的鸡雏,将其拖行而至。
那人浑身仙官袍服破碎不堪,沾满血污与海水泥渍,气息萎靡,如同风中残烛。
头颅无力地耷拉着,唯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正是先前被玄凌一剑重创,侥幸逃离黑水渊。
却又在弱水爆发中,九死一生的水部巡水缉查司掌剑仙官——张青阳。
火铃霹雳使者大步上前,对真君躬身一礼,沉声道:
“启禀真君!
末将奉命清扫战场,于一处坍塌的海沟乱石中,发现此獠奄奄一息,特擒来交由真君发落!”
言罢,手臂一振,将张青阳随意掷于云头之上。
张青阳重重摔落,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他瘫软在地,剧烈咳嗽着,嘴角不断溢出血沫,艰难地抬起沉重眼皮,茫然地环顾四周。
目光先是掠过那一位位煞气凛然的天庭战将。
继而看到被众将用锁链紧紧束缚,先前黑水渊中高高在上的四位不知名仙君。
如今笼面仙光散尽,显出真面目。
瘫软在地的壁水貐、参水猿、轸水蚓,还有……四位星宿。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最后一人身上。
一位被特殊关照,琵琶骨两道乌黑锁链洞穿,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趴在地的星宿。
对方披头散发,周身仙光尽散,满面血污与灰败。
而那一身像征着司主权柄的虎豹星宿仙袍,也早已破损不堪。
可张青阳还是瞬间便将他认出。
巡水缉查司之主,箕水豹星君!
平日里在部司中说一不二、威严深重,令他又敬又畏的顶头上司。
张青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昔日在司主值房。
对方那般运筹惟幄、谈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