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记爪印蕴含的力量馀波,悍然扫入僧兵阵中。
“啊!!”
“不——!救我!!”
凄厉的惨叫瞬间爆发,又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无论是通脉境还是铁骨境的武僧,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区别。
距离最近的十馀名武僧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完整,身体便如同被无形巨掌拍中的蚊蝇般当场爆裂,化为漫天弥漫的血雾,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稍远一些的,则被恐怖的力量挤压冲击,筋骨尽碎,五脏六腑被震成肉糜,如同被碾死的虫豸般瘫软在地,瞬间毙命,眼中还凝固着恐惧。
唯有落在最后方的寥寥数人,被削弱后的恐怖冲击波狠狠震飞,狂喷着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远处,虽然侥幸留得一命,却是经脉寸断的废人。
一爪之下,威势赫赫,代表着清安寺在此地强大武力的队伍,瞬间土崩瓦解,伤亡惨重。
赤离悬浮于空,周身金红色的光泽流淌,纤尘不染,尾尖的火焰微微摇曳,平静如初。
它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惨状,声音如同九天之上颁布的天宪:
“此乃微戒,渎神之罪,万死难赎。”
“滚回去,告诉尔等身后之人,黑石山神威,不可冒犯。”
“再有下次,必踏平尔寺。”
那些侥幸残存的僧兵们早已吓破了胆,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们,连滚带爬,拖着残破的躯体和满身血污,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失措地向来路逃窜,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处理完此地,赤离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是无法抑制的狂热与敬畏!
“山神老爷……显灵了啊!!”
高石第一个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嘶喊出声,朝着赤离离去的方向,五体投地,无比虔诚地拜伏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尚染血污的地面,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斗。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星之火。
下一刻,黑压压近千村民,无论来自高家村、柳家村、上河洼还是其他任何一个村落,无论男女老幼,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一般,带着劫后馀生的狂喜与无以复加的敬畏,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谢山神老爷救命之恩!”
“山神老爷威武!神使大人威武!”
“吾等永世信奉山神老爷,绝不背叛!”
……
黄昏。
夕阳的馀晖如同一抹沉重的熔金,泼洒在郡城鳞次栉比的飞檐翘角,给这座繁华的城池镀上了一层略显黯淡的光辉。
街道上人流如织,正是下值归家的时辰。
然而今日,空气中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隐晦的骚动。
李子成如同任何一个寻常的下值管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缓步走出李府。
他信步融入渐多的人流,神情自若,耳廓几不可察地微微动着,那些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议论,自然而然地被他捕捉。
“出大事了!听说了吗?清安寺的和尚…在黑石山脉那边栽了大跟头!”
一个酒肆伙计靠在门边,对着相熟的酒客急急说道,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恩?不是说拿了郡守府的文书,大张旗鼓去乡野正本清源么?那些泥腿子还敢反抗不成?”
熟客呷了口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显然觉得伙计在夸大其词。
“反抗?哪还轮得到村民动手!”
伙计的声音又低又促,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听说是遭了天谴,不,是神罚!
清安寺的明心大师亲自带队,几十号武僧啊,那阵仗!
可刚到村口,刚摆开架势,话都没说圆乎呢,天上‘唰’地一下就下来一只灵狐。
好家伙!
据说浑身冒金光,跟烧红的金子似的,尾巴尖上还燃着神火!”
他激动地比划着名,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酒客脸上:“那神狐口吐人言,声音跟打雷似的,斥责和尚们恃强凌弱,亵读黑石山神。
明心大师还想拿郡守令和天林寺的名头压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神狐就那么一伸爪子,隔空轻轻一按!”
伙计猛地做出一个向下碾压的动作,脸上满是夸张的惊骇:“我的娘诶,就一下,就一下。
明心大师当场就被打得飞出去几十丈,撞断一排大树,直接嵌进山岩里,不成人形了。
那些武僧更是跟割麦子一样倒了一片,死的死,残的残,听说场面那叫一个惨烈!”
“真有这等邪门事?!”
熟客手里的酒碗僵在半空,酒水洒了出来都未察觉:“神狐?莫非是…那些村民拜的黑石山神派来的?”
“除了那位爷还能有谁,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那就是山神座下的神使,威风得紧。
清安寺这次正本清源,是碰到真神了,把自己给彻底清进去了。”
伙计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亲眼所见:“现在消息都传疯了,都说黑石山神显圣,威严不可侵犯。
清安寺这次脸丢大了,也彻底踢到铁板了!”
类似的对话,在街角巷尾、茶楼饭肆的阴影里流传,版本或许在细节上略有出入,但内核内容却惊人一致。
清安寺奉令行事,却遭遇神罚,伤亡惨重。
黑石山神及其神使的威名,伴随着血腥的战绩和神秘的色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冲击力,轰然砸入清河郡城每一个角落的议论之中。
李子成面色如常,甚至在路过一个香气四溢的卖卤煮的摊子时,还停下脚步,熟练地要了一份,多加豆干和辣油。
“正本清源……”
咀嚼着美味的豆干,李子成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这源,岂是你说清就清的?水,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