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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砥柱碎天堑(3 / 4)

崇政殿的龙涎香馥郁依旧,却压不住那令人窒息的恐慌与死寂。朱友贞瘫坐在御座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阶下,赵岩不复往日从容,紫袍玉带也掩不住那份灰败与惊惶。殿内,几名重臣噤若寒蝉,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采石矶…半日而破?!”朱友贞的声音尖细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刘威五万大军…烟消云散?!徐天…徐天那小儿…当真已成气候?!”

“陛下…千真万确…”赵岩的声音干涩沙哑,“八百里加急…采石矶已遍插徐字赤旗…溃兵…溃兵如潮水般涌向金陵…徐贼大军,正沿江而下…兵锋…兵锋直指江宁(今南京江宁区)…金陵…危矣!”他每说一句,脸色便白一分。

光州盐场的内应被连根拔起,头颅悬于城门的惨状历历在目;陈州宣武军被晋王逼得仓惶北调,夺盐夺州的谋划彻底破产!如今,徐天非但没有在吴国战场碰个头破血流,反而以雷霆之势踏平了采石矶天堑!这头猛虎的爪牙,已锋利到足以撕裂汴梁君臣最后一丝侥幸!

“怎么办?!赵卿!你告诉朕!怎么办?!”朱友贞猛地站起,又因虚脱而踉跄坐倒,声音带着哭腔,“晋王在北,虎视眈眈!徐天在南,势如破竹!朕…朕的江山…”

赵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挣扎,随即被更深的狠毒与谄媚取代。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与“幡然悔悟”:

“陛下!此皆臣…臣失察之罪!臣…臣误判徐定南忠义,未料其狼子野心,竟坐视其坐大至此!然…然当此社稷危难之际,非追究之时!为今之计,唯有…唯有以朝廷天威,施以浩荡隆恩,先稳住此獠!”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陛下!徐天既已攻破采石,兵临江宁,灭吴只在旦夕!其功虽巨,然…然其志必不止于淮南!莫若陛下以天恩结其心!加封其为庐江郡公!晋其为东南面招讨处置使!授其全权征伐杨吴之权!许其…可自行开边衅,讨伐不臣!以此无上权柄与尊荣,或可暂羁縻其心,使其暂缓兵锋,专心灭吴!待…待北境稍安,晋王退去,再…再徐徐图之!”

“庐江郡公…东南面招讨…自行开边衅?!”朱友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极致的屈辱。郡公之位,已是异姓人臣之极!招讨处置使,更是赋予其代天子征伐的无上权柄!尤其是那“自行开边衅”五字,等同于承认徐天在东南的独立王国地位,朝廷再无权干涉!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然而,晋王的铁蹄在北,徐天的兵锋在南…他还有选择吗?

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了帝王残存的尊严。朱友贞如同被抽去了骨头,颓然挥手,声音如同梦呓,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妥协:

“…便…依卿所奏。拟旨…加封徐天为庐江郡公,授东南面诸道行营招讨处置使…总揽东南军务…凡征讨杨吴叛逆…可…可自行决断,便宜行事…勿…勿负朕望…”

“陛下圣明!”赵岩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金砖,嘴角却勾起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扭曲的弧度。锁链已断,猛虎出柙。这屈辱的诏书,不过是为摇摇欲坠的汴梁朝廷,换取一丝苟延残喘的毒饵。

采石矶,残阳如血,将滚滚长江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赤金。

断壁残垣间,赤底“徐”字大旗在猎猎江风中傲然飘扬。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糊与硝磺混合的死亡气息。无数徐军士卒正在清理战场,收敛袍泽遗骸,将堆积如山的吴军俘虏驱赶集中。

新筑的水寨规模远超历阳,巨大的栈桥伸入江中,来自寿州、庐州的粮船、军械船正源源不断地靠岸卸货,一派繁忙景象。粮道彻底贯通,徐天大军,再无后顾之忧!

徐天独立于采石矶最高处的断崖边缘,玄甲浴血,猩红战袍在风中狂舞。脚下,是奔流不息的大江;对岸,金陵城巨大的轮廓在暮色中已遥遥在望!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金陵,而是投向了更西的方向——牛渚、慈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残酷到极致的弧度。

“报——!庐江郡公!东南面招讨处置使徐公接旨——!”一名风尘仆仆的汴梁宣旨太监,在数名铁签都锐卒“护送”下,战战兢兢地爬上断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展开那卷明黄刺眼的诏书。

徐天缓缓转身。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冷硬如岩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并未下跪,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宣旨太监,目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那太监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念诵圣旨的声音都变得磕磕巴巴,充满了谄媚与恐惧。

“…加封徐天为庐江郡公…授东南面诸道行营招讨处置使…总揽东南军务…征讨叛逆,可自行决断,便宜行事…钦此!”

圣旨念毕,崖上一片死寂。只有江风呜咽,卷动着那明黄的绢帛。徐天身后肃立的徐忠、杜仲、王神机等将,脸上皆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与鄙夷。什么郡公,什么招讨使,不过是汴梁君臣吓破了胆,临时抱佛脚的遮羞布!

徐天终于动了。他伸出带着铁甲手套的手,随意地接过那卷沉甸甸、却又轻飘飘的圣旨。指尖拂过那“自行开边衅”的字样,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森然。

“臣,徐天…”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宣旨太监和所有将士耳中:“谢主隆恩。”

没有感激涕零,没有山呼万岁。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带着万钧之力,将汴梁朝廷那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彻底踩进了采石矶的泥泞与血泊之中!

他随手将圣旨抛给身后的亲卫,目光再次投向暮色中金陵的方向,投向那隐藏着徐知诰致命毒牙的西方。声音不高,却如同宣告着不可违逆的命运,炸响在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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