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逐北,斩此逆贼之首级!届时,大王必重整河山,永世臣服于郡公麾下,岁岁纳贡,绝无二心!”
他砰砰地磕着头,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忠诚,将杨隆演那点“养精蓄锐,以待他日”的心思深深埋藏,只将“借刀杀人”的意图赤裸裸地捧了出来。
帅帐内一片死寂。将领们的目光在王璠和徐天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惊疑和恍然。原来这割地献美之后,还藏着如此歹毒的借刀杀人之计!
徐天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一丝玩味,渐渐变得清晰,在空旷的帅帐中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冰冷。
“永世臣服?绝无二心?”他止住笑,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两道冰锥,直刺王璠的灵魂深处,“杨隆演当孤是三岁稚子,还是他宫里那些只会谄媚的阉人?今日他能献出徐知诰的人头求苟活,明日焉知他不会将孤的人头,献给汴梁,或者别的什么人?”
王璠如遭雷击,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天却不再看他,目光越过他,仿佛穿透了帅帐的牛皮帷幕,望向广陵的方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主宰一切的漠然:
“金陵,孤自会去取。徐知诰的命,孤也记在账上。至于杨隆演……”他顿了顿,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变得锋利如刀,“让他洗干净脖子,在广陵王宫里,好好等着孤。”
“轰!” 如同巨石投入冰湖。王璠眼前一黑,彻底瘫软下去,最后的希望彻底粉碎。
“拖出去。”徐天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尘埃,“人留下,东西也留下。让张谏清点入库。至于这位柳大家……”他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香车中那抹素白的身影上,带着一丝审视的玩味,“孤的营帐,正好缺个暖床叠被的。带下去,好生安置。”
“遵命!”两名亲兵上前,将彻底瘫软如泥的王璠架了出去。帐内的吴国随员也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押走。只剩下那乘香车和车中静默的柳含烟。
侍女颤抖着想要搀扶柳含烟下车。她却轻轻抬手止住,自己扶着车辕,姿态优雅地缓缓步下香车。素白的鲛绡裙裾拂过沾染尘土的地面,却纤尘不染。
她再次向徐天盈盈一礼,低眉顺眼,温婉柔顺得无可挑剔,任由两名淮南军健妇上前,引着她走向大营深处,那顶为徐天准备的、最为宽大华丽的寝帐。
烛光摇曳,在她离去的背影上投下一道纤细而神秘的影子。自始至终,她未发一言,温顺得如同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夜,深了。
白日里喧嚣震天的军营渐渐沉入疲惫的梦乡,只有刁斗的梆子声和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呼吸。唯有中军帅帐区域,依旧灯火通明。
徐天的寝帐比帅帐更为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绒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帐内燃着数盏明亮的宫灯,光线柔和。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拔步床置于帐中,垂着厚重的锦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松木气息,那是徐天素来喜欢的味道,用以驱散军营中无处不在的血腥与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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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这清冽的松木香中,却悄然融入了一缕更为清冷、更为幽邃的暗香。如同雪后初绽的寒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却又无孔不入地浸染着每一寸空间。
柳含烟安静地坐在宽大的床榻边缘。她已换下那身素白的鲛绡,此刻只穿着一件薄如烟雾的浅绯色软绸寝衣,勾勒出曼妙起伏的曲线。如瀑的青丝披散下来,衬得裸露的脖颈和肩头肌肤愈发莹白如玉。
她微微垂着头,纤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侧脸在灯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长长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神色,只余下一片温顺的、惹人怜爱的柔美。
帐帘掀开,徐天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已卸去外袍,只着一身玄色中衣,赤足踏在绒毯上。连日的征战在他眉宇间刻下深深的倦意,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他身上带着帐外清冷的夜气和一丝尚未散尽的硝火味道,与帐内温暖的灯光和女子身上清冷的幽香形成了奇异的碰撞。
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柳含烟笼罩。没有言语,他伸出手指,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抬起了柳含烟精巧的下巴。
烛光毫无遮拦地映照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白瓷,近看之下,更无一丝瑕疵。那双秋水明眸被迫抬起,水光潋滟,清晰地映出徐天冷峻的面容。眸子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怯、柔顺,还有一丝欲拒还迎的羞意,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瞬间融化。
“郡公……”她的声音轻颤,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尾音微微上挑,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徐天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缓缓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下颌线条,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扫过她完美无瑕的眉眼、鼻梁、樱唇。那眼神,不像是在欣赏一件唾手可得的稀世珍宝,更像是在审视一件……武器?或者,一个谜题?
帐内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柳含烟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脸颊渐渐染上一层醉人的绯红,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饱满的胸脯在薄薄的寝衣下起伏。那楚楚可怜又暗含春情的模样,足以点燃最冰冷的血液。
就在这旖旎升温、仿佛下一刻便要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刻,帐外突然传来杜仲刻意压低却难掩急切的禀报声:
“郡公!广陵急报!”
帐内那微妙而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滞。
徐天摩挲着柳含烟下颌的手指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