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使其转向了另一个恶劣的方向。
不知从何时起,广陵的坊间市井,开始流传起一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大王至今不选秀女,非是不愿,乃是王妃善妒,不容他人呢……”
“是啊是啊,王妃出身尊贵,如今又诞下长子长女,地位稳固,自然不愿新人来分宠。”
“唉,这可不好……大王乃一国之主,子嗣兴旺方能国祚绵长。王妃此举,岂非有失妇德,不顾大局?”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王府之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流言蜚语如同无声的瘟疫,在茶楼酒肆、深宅大院间悄然传播,虽不敢公然大声宣扬,但那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更具杀伤力。
终于,有一日,连素来沉稳,几乎从不干政的张谏,在汇报完漕运新政的进展后,也略显迟疑地提了一句:“大王,近日朝野内外,于选秀之事颇多议论……甚至有些不堪之语,牵涉王妃清誉。此事……是否需有所措置,以安人心,亦正视听?”
连张谏都开口了,徐天知道,这事已无法再单纯地压制下去。
是夜,瑶光殿。
寝宫内灯火温馨,驱散了秋夜的微寒。朱清珞正轻声细语地哄着一双儿女入睡。
徐承岳精力旺盛,舞动着小胳膊小腿,咿咿呀呀地不肯就范;徐昭曦则安静地吮吸着手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母亲。
徐天处理完公务,带着一身疲惫和尚未消散的愠怒走了进来。
他挥退了宫人,坐在榻边,看着妻儿,脸上的线条才稍稍柔和下来。
朱清珞将终于睡着的儿子轻轻放下,盖好锦被,又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蛋,这才转向徐天,柔声道:“大王今日似乎心绪不佳?”
徐天哼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声音压抑着怒火:“还不是那些聒噪的臣子和所谓高门!日日上奏要选秀,仿佛孤不多纳几个妃嫔,这吴国明日就要崩塌一般!更可恨的是,坊间竟传出对你不利的谣言,说你善妒,阻拦选秀!真是岂有此理!孤已让李肆去查,揪出那幕后散布流言者,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他的话语中带着凛冽的杀意,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朱清珞是他艰难岁月里唯一的温暖和慰藉,是他孩子的母亲,更是他内心认可的伴侣,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中伤于她。
朱清珞闻言,眼神微微一黯,随即泛起一丝感动的柔光。
她反手握住徐天宽厚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老茧,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醒与冷静:“大王息怒。为这些宵小之辈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熟睡的孩子,缓缓道:“其实,臣妾近日也听闻了些许风言风语。”
“哦?你已知晓?”徐天眉头紧锁,“莫要往心里去,孤定会……”
“大王,”朱清珞打断他,语气坚定了几分,“臣妾并非在意那些污蔑之词。清者自清。臣妾是在想,此事或许……并非全然是坏事。”
徐天一愣,不解地看着她:“此言何意?他们如此诋毁于你,还是好事?”
朱清珞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通透,更有几分属于王妃的睿智与大气:“大王试想,那些门阀氏族,为何急于送女入宫?又为何不惜散布流言,也要促成此事?”
“无非是想攀附权贵,攫取利益!”徐天冷声道。
“大王明鉴。”朱清珞点头,“正因如此,才显出其迫切。他们看到了大王的如日中天,看到了吴国的强盛无匹,他们害怕被这辆滚滚向前的战车抛下,所以急于用最传统、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联姻,来将自己绑上来。”
“所以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徐天断然道,“孤不想后宫成为前朝势力的延伸,不想将来孤的枕边人,日夜想着的是如何为她的家族牟利!”
“大王所思,自是深远。”朱清珞轻叹一声,“然而,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时需猛火快炒,有时却需文火慢炖。
如今大王虽已称霸东南,然根基仍未完全稳固。北方晋王(李存勖)虎视眈眈,汴梁虽弱余威犹在,西蜀、南汉乃至吴越残余,岂会真心臣服?境内新附之土,如荆南、闽地,人心浮动,百废待兴。”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徐天:“此时,若一味强硬拒绝所有门阀示好,恐会使其心生怨望,甚至暗中串联,滋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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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盘踞地方多年,树大根深,若不能徐徐图之,骤然打压,反易引发动荡。
选秀,于他们而言,是一个表态,一个接纳的信号。
大王允了选秀,便是告诉他们,吴国愿意接纳他们,他们仍有跻身权力核心的途径。
如此,可安其心,缓其虑,为大王的改革新政争取更多时间。”
徐天沉默着,眼神闪烁,显然在认真思考妻子的话。
朱清珞继续道:“至于开枝散叶,亦是正理。王室子嗣单薄,确非国家之福。
岳儿和曦儿虽聪慧健康,然世事难料……多几位兄弟姊妹,既是血脉延绵,亦是国本巩固。
大王,这不是为了迎合谁,而是为了我们徐氏的江山,为了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能够传承有序啊。”
她的话语情深意切,既有政治上的考量,也有为人妻母的私心,听得徐天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