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契丹人…凶得很。年前才因缴不足皮子,抢了俺村粮食,还打死了人…”
崔协放缓语气:“正因契丹暴虐,我等才千里而来。若你知晓路径,助我军破关,不仅是为亲人乡邻报仇,亦是立下大功,本将军必奏明陛下,重金奖赏,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重赏之下,加之对契丹的积怨,猎户终于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回将军…确有一条小路。是俺们猎户采药走的,极是隐蔽,在燕山侧峰乱石堆里,能绕到渝关侧门附近的一处断崖下…那断崖虽陡,但有老藤和石缝可攀…从那里上去,离侧门守军不足百步…”
崔协与石守信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狂喜!真是天助大吴!
“可能带路?”崔协紧盯猎户问道。
猎户迟疑一下,重重点头:“能!但…但那路难走,晚上更险,最多…最多能容三两人并行。”
“足够了!”崔协猛地一拍大腿,当即下定决心,“石将军!”
“末将在!”
“命你即刻挑选两千‘铁签营’中最精锐、最擅攀爬突击的勇士!饱食酣睡,备足钩索、短刃、劲弩!入夜后,由此老乡带领,悄无声息沿小路摸至侧门断崖下潜伏!不得暴露行踪!”
“得令!”石守信眼中燃起战火,毫不犹豫领命。
“其余各部!”崔协目光扫过帐内其他将领,“连夜将全部轻型炮车前推至距关墙五百步内!弩手弓手分成三队,备足箭矢!明日拂晓,听我号令,全力佯攻正门!炮车不用石弹,全部换装‘震天雷’(火药包),给老子往城头上砸!弓弩手轮番不间断仰射,压制守军,绝不能让他们有余暇顾及侧翼!”
“末将等遵命!”众将轰然应诺,战意高昂。
计策已定,吴军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是夜,石守信亲率两千精锐,人人衔枚,马蹄包布,在猎户的引导下,如同暗夜中流动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没入燕山侧峰的黑暗之中。
而主力部队则连夜冒着城头零星的箭矢,将数十架轻型炮车推至前沿阵地,士卒们挥汗如雨,挖掘掩体,囤积箭矢火药。
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朔风刮过山峦的呜咽。渝关城头,守军经过连续两夜的骚扰,早已是人困马乏,哨兵抱着长矛倚着垛口打盹,巡逻队的脚步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突然!
呜——呜——呜——
吴军阵中,进攻的号角猛地划破沉寂!
紧接着,崩崩崩的炮车发射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数十个冒着火星的“震天雷”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尖啸,砸向渝关正门城楼及其两侧城墙!
轰!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闪烁,硝烟弥漫,碎砖断木横飞!城头上顿时一片大乱,惨叫声、惊呼声、呵骂声此起彼伏!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完全打懵了!
“敌袭!是吴军的妖火!快上城!放箭!扔滚木!”守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士卒涌向正门方向。
几乎在炮车发射的同时,吴军阵中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越过城墙,攒落在城头守军头顶!虽然仰射威力有所减弱,但胜在持续不断,压得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更无法有效组织反击。
整个渝关的注意力,都被这雷霆万钧的正面佯攻彻底吸引到了正门方向!喊杀声、爆炸声、箭矢破空声震天动地。
就在这片惊天动地的喧嚣掩护下,侧门断崖下,石守信猛地拔出战刀,低吼一声:“弟兄们!破关在此一举!随我上!”
两千精锐如同壁虎般,利用钩索、老藤,敏捷而无声地攀上陡峭的断崖!
崖顶果然只有寥寥数名守军,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正门方向冲天的火光和轰鸣,根本没料到死神会从身后的绝壁突然降临!
噗噗噗!弩箭精准点射,几名守军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石守信率先跃上城头,手中战刀一挥:“占住侧门!发信号!打开城门!”
精锐们如狼似虎般扑向侧门守军。这些守军本就兵力薄弱,又骤逢背后突袭,顿时被杀得措手不及,哭爹喊娘。
一支响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夜空!
关外一直在紧张观望的崔协,看到这约定好的信号,眼中精光爆射,长刀向前狠狠劈下:“侧门已得手!全军都有!转佯攻为真攻!目标正门!杀进去!夺下渝关!”
“杀啊!”
蓄势已久的吴军主力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洞开的侧门和承受着正面压力的正门发起了总攻!
城内守军此刻彻底陷入混乱。
正遭猛攻,侧门又失,不知吴军究竟有多少人杀入了关内,军心瞬间崩溃。虽有部分军官和契丹督战队试图弹压,但在吴军内外夹击、势如破竹的攻势面前,任何抵抗都迅速被碾碎。
巷战在关城内每条街道、每个院落激烈展开。吴军士卒三人一组,互相掩护,逐屋清剿,弩箭嗖嗖,刀光闪闪,怒吼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守军败局已定,纷纷跪地请降。
当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将金红色的光芒洒满血染的关城时,“吴”字玄旗被牢牢插上了渝关最高耸的敌楼楼顶,迎风狂舞!
关城内,硝烟未散,尸骸枕藉,但激烈的战斗已然平息。
吴军士卒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清扫战场,收押俘虏,扑灭余火。
崔协与石守信在亲兵的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