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朽坏者甚多。城内粮草据闻尚有些储备,但守城所需的滚木礌石、火油金汁等物,严重不足。更重要的是,城内人心惶惶,官员将领各怀心思,逃亡者日众,根本无人有心守城。”
李莽闻言,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冷酷而笃定的笑意:“李嗣源以为他的晋阳是铜墙铁壁,能据守半月以待变?真是痴心妄想,坐井观天!传令全军,抛弃不必要的辎重,加速前进!目标,晋阳!务必在李嗣源残部退回之前,兵临城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旁的传令官,补充道:“立刻选派精干信使,持我手令,抄小路疾驰魏州,告知刘承珪将军,我军已至,将直取晋阳!请他务必派兵协同,全力追击李嗣源残部,南北夹击,务求全歼,绝不能放走李嗣源这条大鱼!”
“得令!”传令官抱拳领命,立刻转身前去安排。
庞大的吴军主力,在李莽一道道简洁而有力的命令下,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战争机器,瞬间爆发出更加强劲的动力。
沉重的辎重车辆被暂时留置后方,由辅兵看守,主力步骑则轻装简从,铁蹄踏地声、甲叶碰撞声、军官的催促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卷起冲天烟尘,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晋阳方向扑去。那股一往无前、无可阻挡的毁灭气息,令沿途山川都为之失色。
视线转回那座被李嗣源寄予厚望的北方重镇晋阳。
此刻的晋阳城头,气氛早已不是李嗣源意气风发率军南下时的模样。
虽然那高大厚实的城墙依旧巍峨耸立,见证着历史的沧桑,但城墙上巡弋的守军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坚守的意志与决心。
稀稀拉拉的士兵,大多面带菜色,眼神空洞,抱着磨损严重的长矛或是锈迹斑斑的腰刀,无精打采地靠在冰凉的垛口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城外空旷的原野,仿佛在等待某种未知的、却又注定不幸的命运降临。
城墙上那些本该密集布置、用以御敌的床弩、炮车位,此刻却显得异常稀疏拉拉,许多关键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孤零零的、布满灰尘的固定基座,无言地诉说着资源的匮乏与准备的仓促。
城中街道,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与活力,大多数百姓早已听闻风声,紧紧关门闭户,一种大难临头、末日将至的压抑与恐慌,如同无形的浓雾,沉沉地笼罩着整座城池,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当李莽率领的吴军主力,如同席卷天地的乌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晋阳城外视野的尽头,并开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效率安营扎寨,构筑起连绵的营垒,架设起一架架散发着森然寒光的重型弩车和庞大的配重式炮车时,晋阳城头那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也被彻底击得粉碎,如同阳光下破碎的泡沫。
望着城外那一眼望不到边际、军容鼎盛、杀气冲天的吴军营寨,以及那些被迅速组装起来、如同巨兽獠牙般指向城头的攻城器械,城头上的守军,无论是老兵还是新丁,无不感到腿肚子发软,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天爷……这……这么多吴狗……这阵势……”
“我们……我们拿什么守?拿头去守吗?”
“听说魏州那边……陛下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各种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间迅速流传、发酵,进一步加剧了本就濒临崩溃的恐慌情绪。
李莽用兵,向来崇尚雷厉风行,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他根本没有打算给晋阳城内的守军太多调整心态、加固城防的时间,或者说,他基于精确的情报判断,晋阳根本不值得他进行长时间的围困或复杂的攻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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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了对晋阳的基本合围和最关键的攻城器械布置后,第一天的攻击,就直接跳过了试探阶段,变成了毫不留情的、旨在彻底摧毁守军意志的雷霆万钧之击。
“目标,城楼、垛口、敌军密集处——放!”
随着吴军阵中代表着攻击指令的赤色令旗狠狠挥下,部署在阵前最佳射程位置的上百架重型床弩,在同一瞬间被力士用巨锤砸开机括!
儿臂粗细、带着三棱破甲铁簇的巨型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如同死亡之雨般,遮天蔽日地扑向晋阳城头!
紧接着,几乎是毫不停歇,数十架早已调试好射程和角度的(炮车),也在力士们砍断绳索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巨大的、经过粗略打磨的石弹,以及那些装满火油、已被点燃的陶罐,划破长空,带着灼热的风暴和死亡的气息,如同陨星天降,狠狠地砸落在城墙、城楼、女墙以及城内靠近城墙的区域!
“轰!轰!轰!!”
“嘭!咔嚓!哗啦——!”
砖石碎裂,木屑横飞,梁柱折断,火焰瞬间升腾而起!晋阳城头上,刹那间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与毁灭景象。
守军被这猛烈到极致、精准到残酷的远程打击打得根本抬不起头,惨叫声、哀嚎声、被火焰吞噬者的凄厉嘶喊,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那些临时强征而来、毫无战斗经验和心理准备的民壮,何曾见过这等如同天灾般的战争场面?不少人当场就被吓得精神崩溃,丢下手中简陋的武器,抱头鼠窜,如同没头的苍蝇在城墙上乱撞,甚至有人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只求速死。
即便是那些经历过一些战事的老弱残兵,面对这种完全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纯粹依靠绝对火力进行碾压的打击,那点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