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的绣墩:“不必多礼,坐吧。”
金飞山怯生生地行了礼,半个身子挨着绣墩坐下,低着头不敢直视。李舜玹则依礼福了一福,姿态从容地落座。
“唤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你们去办。”徐婕妤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仪,“想必花蕊妹妹已跟你们提过,是关于果酒之事。”
金飞山连忙点头,小声道:“是,婕妤娘娘。婢子……婢子一定尽力办好。”
李舜玹也微微颔首:“但凭婕妤娘娘吩咐。”
徐婕妤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对金飞山的怯懦似乎早已习惯,对李舜玹的镇定则多看了一眼。
“陛下近来政务繁忙,偶喜饮些甘醇果酒以解疲乏。这是个机会。”她缓缓道,“你们二人,从今日起,便对外宣称,因思念故土风味,欲联手研制蜀中乃至各地的果酒酿法。所需食材器具,我会让尚食局拨给你们。你们要做的,便是真的弄出几样味道尚可的甜酒来,不必多么名贵,但求新奇、甘美。”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更重要的是,要让人‘无意间’将你们善于酿制美味果酒的消息,传到陛下耳中。此事需做得自然,不可刻意,否则便落了下乘。陛下若起了兴致,自会宣召,或亲临品尝。”
接着,徐婕妤便开始细细叮嘱面圣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飞山,”她看向紧张得绞着帕子的金飞山,“你性子柔顺,这是你的长处。见了陛下,不必强学他人伶牙俐齿,只需低眉顺眼,显露出你的温婉怯懦之态即可。陛下若问话,便如实回答,声音放柔些,动作放慢些。陛下若饮酒,你便安静侍立一旁,适时为他斟酒,但不可过多言语。记住,你这般模样,反而能激起男子的怜惜之心。”
金飞山听得认真,连连点头,将徐婕妤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徐婕妤又看向李舜玹:“舜玹,你与飞山不同。你通晓书画,又有异域风韵,不必完全藏拙。陛下若至,你可将平日所画的墨竹或是其他小品,悬于室内显眼处。陛下若问起,便可从容应答,但切记,论画可以,莫要妄议朝政或他人。你那份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冷静与疏离,或许正是吸引陛下之处。”
李舜玹迎上徐婕妤的目光,平静地道:“谢婕妤娘娘指点,舜玹明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徐婕妤神色肃然,“无论陛下是否临幸,无论日后能否获得封赏,你们需记住,你们今日能得此机会,是花蕊妹妹在陛下面前为你们美言,是我们姐妹同心,相互扶持的结果。在这后宫之中,独木难支,唯有抱团,方能取暖,方能走得长远。若有人试图挑拨离间,或许以重利,你们当知如何抉择。”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金飞山立刻表忠心:“婕妤娘娘和花蕊娘娘的大恩,飞山永世不忘!定以二位娘娘马首是瞻!”李舜玹也郑重道:“舜玹虽愚钝,亦知恩义。必不负娘娘提携之恩。”
徐婕妤见状,脸上才重新露出笑意:“如此便好。你们回去后,便着手准备吧。需要什么,尽管来报与我知。”
二人又坐了片刻,听徐婕妤和花蕊夫人说了些宫中近日的闲话,便起身告退。
回去的路上,金飞山心情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陛下降临的场景,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而李舜玹则依旧沉默,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盘算。
消息很快便通过徐婕妤和花蕊夫人安插的人手,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在尚食局、内侍省乃至御前侍奉的宫人中间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西苑那边住着的两位蜀地来的美人,近来迷上了酿酒呢!”
“可不是,说是想念家乡的味道,试了好多法子,酿出的果酒香甜得很,连蜜蜂都能招来!”
“真有那么好?比尚食局进上的还好?”
“那可说不准,说是秘法,别有风味。昨日有个小内侍偷偷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呢……”
这些话语,零零碎碎,终是飘到了每日为陛下准备茶点酒水的尚食监太监耳中,又或许,在某次陛下批阅奏折间歇,随口问起近日宫中可有新鲜事时,被某个机灵的内侍“无意”中提及。
与此同时,花见羞在凝香馆中养胎,对外界的这些暗流并非一无所知。她也有自己的耳目。
“娘娘,玉簪阁那边,徐婕妤近日召见了金飞山和李舜玹。似乎……是在教她们如何吸引陛下注意。”心腹宫女低声禀报。
花见羞抚着肚子,冷笑一声:“徐氏那个老狐狸,自己恩宠正盛,还不忘拉扯那两个不成器的。由得她们去折腾,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本宫如今只管安心养胎,只要皇儿平安降生,她们再如何蹦跶,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话虽如此,她心中却也难免一丝烦躁。陛下已经好几日未曾来凝香馆了,虽说是因为她孕期不便侍寝,但男人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尤其是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年轻鲜妍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对钱嬷嬷吩咐道:“嬷嬷,今日的安胎药,再加重一分查验。凡是入口之物,即便是皇后娘娘赏的,也需按规矩来,不得有误!”
“老奴遵命。”钱嬷嬷躬身应道,神色愈发谨慎。
而就在这各方势力暗中角力、人心浮动之际,前朝也并非风平浪静。
北伐大胜,西蜀归附,大吴疆域空前辽阔,带来的不仅是荣耀,还有繁重的政务。
如何安抚新附之地,如何调配镇守将领,如何平衡新旧臣子之间的势力,如何筹措钱粮以支撑庞大的帝国运转……一桩桩,一件件,都需徐天亲自决断。
他常常在宣政殿忙至深夜,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