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风凌厉，每一指都凝聚着精纯无比的内家真气，意图强行镇住对方那濒临枯竭混乱的元气，将其逸散的神意强行压回灵台。他猛地收拢扣住手腕的五指，用尽了身为“沈忘忧”而非“剑圣”的全部力量，将那缕欲飞的清辉死死锚定，旋即狠狠将人拽回！
这不再是师徒间的携扶，而是近乎蛮横的打断与禁锢。臂弯如铁箍般收紧，将苏泓清瘦的背脊牢牢锁在自己怀中，雄浑的内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江河，强行灌入对方几近空荡的经脉。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不化的玄冰，以毕生修为作封冻的极寒，强行稳住这具即将形神俱灭的躯壳，将那逸散的神意，重新压回躯壳之内！
苏泓顺着那不容置疑的力道微微一颤，空茫的目光最终落入沈忘忧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情绪的眸中。檐角的铜铃恰在此时骤歇，连晚风也仿佛屏住了呼吸，天地间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角力与内力奔涌的激荡。
远处，玉楼内部传来梁柱断裂的轰鸣，巨大的裂痕在墙体上加速蔓延，簌簌落下的尘埃在月光下如同垂死的流萤。
沈忘忧紧握着那只冰凉而微颤的手腕，扫过不远处城楼上昏睡的赫连轻侯，以及他身旁那素白刺目的骨灰瓷坛。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斩断一切彷徨的决绝，清晰地穿透这渐起的烟尘与死寂：
“留下！”
苏泓空茫的视线飘忽地掠过城楼，仿佛在确认一个即将告别的旧识。那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近乎寂灭的灵台中漾开一丝微澜。他唇瓣微动，一个音节迟缓地、带着一丝被从遥远之地唤回的茫然，逸了出来：
“……好。”
“轰隆！！！”
身后，四海玉楼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巨大的主梁从中崩断，整座楼宇如同被抽去骨血的巨兽，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轰然倾塌！
遮天蔽日的烟尘与碎影如巨浪般拍来，毁灭的气息瞬间吞噬了一切。
拥抱的力度之大，带着一种摧毁般的、近乎绝望的占有，仿佛要将自己的骨血烙进对方的生命本源，强行将这缕即将散于天地、欲逝的清辉留住。
下一刻，烟尘彻底吞没了相拥的身影，也掩去了那座曾象征着一个时代野心的、巨大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