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在何处?难道我们要游过去不成?”她看向那翻滚的毒雾,即便以她的功力,也绝不敢轻易尝试。
“渡口在前方三里处。”黄天越站起身,指向河流下游一个被巨大黑色礁石半掩的方向,“那里有摆渡人,世代相传,只有他们知晓如何在雾中穿行。”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但此地凶险,绝不止在河面。跟紧我,踩我的脚印,一步不可错!”
他当先迈步,沿着那条狭窄、被黑色泥泞和滑腻青苔覆盖的河岸小径向下游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选择的落脚点都是相对坚实、远离泥沼水洼的礁石或裸露的树根。上官燕舞紧随其后,步法轻盈,落地无声。梁卉和杜莺歌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踩着前人的足迹。欧阳晓晓走在最后,她低着头,步履显得有些沉重,似乎方才与黄天越的交手和情绪的剧烈波动消耗了她太多心力,每一步都走得颇为吃力。
河岸的小径蜿蜒曲折,紧贴着陡峭的山崖和深不可测的泥沼。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重,灰白色的毒雾在河面上翻涌,距离岸边不过数丈之遥,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死寂中,只有众人踩踏泥泞和水波偶尔拍打礁石的沉闷声响。
“小心水洼!”梁卉突然低声示警。
只见前方一处看似平静的浅水洼,浑浊的水面下,密密麻麻蠕动着无数针尖大小、通体漆黑的虫子,它们聚集在水底一层灰白色的絮状物上,贪婪地啃噬着。
“尸水蛭…”梁卉脸色凝重,“沾上一点,就能钻进皮肉,吸食精血骨髓,极难拔除。”
众人无不凛然,更加小心地避开任何可疑的水域。然而,就在他们绕过一片密集的、形如枯爪的黑色灌木丛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细微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声,极其突兀地从众人头顶上方、那片紧挨着河岸的陡峭山崖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领头的黄天越或上官燕舞,而是直指队伍中段——梁卉和紧跟在后的欧阳晓晓!
暗器细如牛毛,颜色漆黑,融入昏暗的光线中极难察觉!其上闪烁着幽蓝的微光,显然淬有剧毒!
“小心头顶!”杜莺歌断后,视角最宽,反应也最快!她厉叱出声的同时,腰间软剑已然如银蛇出洞,剑光暴涨,瞬间织成一片密集的光网,护向梁卉和欧阳晓晓头顶!剑风凌厉,将射向梁卉的数枚毒针尽数搅碎震飞!
然而,袭击者的目标似乎本就是虚晃一枪!就在杜莺歌挥剑格挡梁卉头顶暗器的刹那,另外数道更刁钻、更迅疾的黑影,如同毒蛇的獠牙,贴着地面,自那片黑色灌木丛的根部死角无声射出!目标,赫然是刚刚绕过灌木丛、脚步似乎因疲惫而稍显迟滞的欧阳晓晓的双腿!
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杜莺歌剑势已出、旧力未收、新力未生,梁卉被上方暗器吸引注意力的瞬间!
欧阳晓晓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迈步,眼看就要踏入那片致命的毒针覆盖范围!
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欧阳晓晓身侧!是黄天越!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暗器破空声响起、杜莺歌示警的同时,他的身形已如鬼魅般折返!
他没有用剑。
右手五指箕张,掌心朝下,一股磅礴浩瀚、至刚至阳的沛然内劲轰然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无形的、炽热的气浪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猛地向下压去!
轰!
地面上的积雪、泥泞、青苔瞬间被这股刚猛无俦的掌力压得向下凹陷尺许!那几枚贴着地面射来的淬毒黑针,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金刚气墙,去势戛然而止!针尖上幽蓝的毒芒在接触到那股纯阳掌力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黯淡、湮灭!细针本身则被这股巨力硬生生拍进泥泞深处,踪迹全无!
与此同时,黄天越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凌空向上斜斜一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金色指风离体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精准无比地射入崖壁上方那片投下阴影的凹槽处!
噗!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崖壁阴影中传来,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具穿着紧身黑色水靠、蒙着面罩的尸体从数丈高的崖壁上直挺挺地栽落下来,“噗通”一声砸进岸边的浅水洼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尸体胸口一个焦黑的孔洞,前后通透,边缘竟有熔融的痕迹!
从暗器突袭到刺客毙命,不过眨眼之间!
“好…好霸道的纯阳指力…”杜莺歌看得心头剧震,她自忖自己的剑虽快,但在那种角度、那种距离下,要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潜伏在崖壁上的刺客,绝无可能。黄天越的反应速度和出手的精准、霸道,让她再次深刻体会到这位年轻剑客深不可测的实力。
梁卉也惊魂甫定,感激地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杜莺歌和瞬间解决危机的黄天越。她下意识地看向被黄天越护在身侧的欧阳晓晓。
欧阳晓晓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呆了,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白。她一只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具漂浮在水洼里的黑衣尸体,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没事吧?”黄天越收回手,声音依旧沉静,目光却锐利如电,扫视着崖壁和水面。
“没…没事…”欧阳晓晓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细若蚊呐。她低下头,避开黄天越审视的目光,身体似乎因为恐惧和寒冷抖得更厉害了。
“此地不宜停留!”上官燕舞已掠至崖壁下方,警惕地扫视着上方和四周,“刺客只有一人?还是投石问路?”她看向黄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