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扎着深灰色缎带的礼盒。
盒子是硬挺的牛皮纸材质,没有任何多馀花纹,透着一股沉静的质感。
“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双手将盒子递到镜流面前,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和紧张。
镜流看着他递来的盒子,又看看桌上那两样过于隆重的物品。
蛋糕的甜香丝丝缕缕飘散出来,玫瑰的浓烈香气也随之弥漫。
她沉默片刻,伸手先接过了那个朴素的牛皮纸盒。
指尖触碰到盒面,微凉而挺括。
她解开深灰色的缎带,打开盒盖。
一件折叠整齐的围裙静静躺在里面。
深灰的亚麻布料,质地厚实而柔软,并非厨房常见的那种花哨防油布。
最引人注目的是围裙胸前的口袋上方,用极细的银线刺绣——并非花朵或卡通图案,而是一株姿态挺拔舒展的剑兰。
银线勾勒出狭长刚硬的叶片,流畅的线条从根部向上收束,在顶端凝聚出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针脚细密精致,银线在深灰的底布上泛着冷冽而内敛的光泽。
围裙的系带也是同色亚麻,末端缀着两枚小巧的哑光金属扣。
镜流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株银线绣就的剑兰。
冰冷、锐利、带着一股破开一切的锋芒。
这感觉如此熟悉,像触摸到了她灵魂深处某个早已沉寂却从未消失的印记。
蛋糕的甜腻和玫瑰的馥郁仿佛瞬间被这深灰亚麻和银线剑兰的气息冲淡了。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轮廓,窗外正午阳光投下的光斑,甚至空气中细微的尘埃,都在这瞬间变得无比清淅、无比真实。
原来他都记得。
记得她指尖拂过剑脊时的专注,记得她凝视刀刃寒光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温度。
他把她那属于剑的、属于过往的、属于冰冷锋芒的一部分,用这样沉默而熨帖的方式,织进了这方寸烟火之地。
一股暖流汹涌地冲上心口,撞得她指尖微微发颤。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沉寂太久的心脏,在沉重而清淅地搏动。
咚。咚。咚。
“喜欢吗?”
唐七叶的声音响起,带着点试探,打破了这近乎凝滞的寂静。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试图从那惯常沉静无波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涟漪。
“我看你平时用的那条太薄了,溅上油点容易烫着。这个料子厚实,也透气。那个……剑兰,”他指了指围裙胸口,“我觉得跟你特别配。”
镜流深吸一口气,那汹涌的情绪被她强行压回深处。
她抬起头,看向唐七叶,那双清澈的红瞳里映着他的身影,深处仿佛有暗流无声涌动。
她没有回答喜欢与否,只是将围裙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展开。
亚麻布料的重量和质感清淅地传递到掌心。
“试试?”
唐七叶立刻提议,语气轻快了些,象是捕捉到了某种许可的信号。
镜流点点头,将围裙套在身上的珊瑚绒睡衣外。
深灰的亚麻衬得她肤色愈发白淅。
围裙的剪裁意外地合身,肩带长度正好,腰身也收束得恰到好处,显然不是随意买来的尺码。
唐七叶绕到她身后,伸手去够那两根垂下的亚麻系带。
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镜流后背的衣料,隔着柔软的珊瑚绒,带来一丝微弱的电流感。
镜流的脊背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似乎想将带子系得平整漂亮,手指却不太听使唤,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镜流后颈的发丝。
那株银线剑兰在她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冷冽的光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时间仿佛被拉长。
客厅里只剩下系带摩擦布料的窸窣声,和他略显急促的呼吸。
就在他终于笨拙地打好一个歪歪扭扭的结时,镜流便动了。
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让唐七叶措手不及。
那双清澈的红瞳直直撞进他眼里,里面翻涌着浓烈得几乎要溢出的情绪——像冰封的深潭骤然裂开缝隙,滚烫的熔岩奔涌而出。
然后,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镜流抬起手臂,没有半分尤豫,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颈窝。
唐七叶浑身一僵,大脑有些空白。
怀里的身体温热而真实,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干净的草木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亚麻布料的天然味道。
她的手臂环得很紧,紧得甚至让他有些呼吸不畅,仿佛要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融入骨血。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她脸颊紧贴着自己颈侧皮肤的微凉,和她身体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斗。
那株银线剑兰的冰冷棱角,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抵在他的胸口,却奇异地灼烫。
不是练剑后的疲惫脱力,不是寒冷冬夜的寻求暖意。
这是一种主动的带着孤注一掷般力道的靠近,一种无声而汹涌的宣告。
她需要他。
此刻,此地。
这个认知很暖,暖在唐七叶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