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重重拍了拍孟希鸿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
“我老了,这次受伤,元气大损,这骼膊…怕是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这衙头的担子,我扛不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孟希鸿的眼睛,斩钉截铁:“我已向县尊大人递了辞呈,并举荐了你!”
“希鸿,这五丰县衙头的位子,非你莫属!也只有你,才能镇住场面,揪出那个凶徒,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孟希鸿心头一震。
衙头之位…他知道这次剿匪后必有变动,却没想到王海如此决绝,直接让位举荐!
“衙头,我…”孟希鸿刚想说什么,却被王海抬手打断。
“别推辞!”王海眼神恳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论资历,你尚浅。但希鸿,这世道,尤其是在衙门里混,拳头硬、本事大才是根本!”
“县尊大人心里也清楚得很!那凶徒未除,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县里需要一根定海神针!而你就是那根针!”
他压低了声音:“县尊大人那边,我已替你分说清楚。他对你此次的表现,赞不绝口!只待你伤势痊愈,走马上任的文书便会下来!”
王海的话,如同重锤敲在孟希鸿心上。
权柄、责任、危险、复仇…种种情绪交织翻涌。
他看着王海那只裹着厚厚纱布、无力垂落的手臂,看着对方眼中那份托付重任的信任与期冀,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不仅是地位的提升,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担子,一份必须为死去同僚讨回公道的血誓!
他缓缓挺直了脊梁,迎着王海的目光,孟希鸿抱拳,深深一揖,声音沉稳而有力:
“承蒙衙头厚爱,县尊信任。此位,希鸿接了!定不负所托,护一方安宁,缉凶…雪恨!”
“好!好!好!”王海连道三声好,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和欣慰的笑容,眼中甚至有些湿润。
他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送走了王海,孟希鸿独自站在院中。
冬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落在他身上。
他走到那堆铁木碎块前,俯身拾起一块。坚硬如铁的木块边缘锋利,硌着掌心。
他五指缓缓收拢,体内暗劲悄然流转。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块坚硬的铁木,在他掌心被无声无息地捏成了更细碎的粉末,簌簌落下。
“衙头么?正合我意。”
他转身,看向倚在门边,抱着孩子、眼中含着担忧却又带着无限信赖望着他的白氏。
孟希鸿走过去,将妻儿一同拥入怀中,下巴抵着白氏的秀发,声音低沉而坚定:“娘子,别怕。”
“这个家,我会守得稳稳当当。从今往后,再没人能轻易伤我们分毫。”
白氏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载来的、令人心安的力量和决心,轻轻“恩”了一声,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
小小的孟言卿似乎也感受到了爹爹身上那股不同以往的气势,停止了咿呀,睁着乌黑纯净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父亲棱角分明的下颌。
阳光洒落,将相拥的一家三口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院角的木桩碎屑无声诉说着力量的蜕变。
而门外,一个崭新且充满挑战与机遇的世界,正等待着这位新任的衙头去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