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希鸿伸出一根手指,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
“我的条件很简单。”
“我要你们,拿一样东西来换。”
孟希鸿伸出的那根手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显得格外清淅。
他环视一圈,目光从陈玄清那张铁青的脸上,划过一众或贪婪、或忌惮的修士,最后落在了台下那数万双充满期盼的眼眸上。
“我要你们——拿人来换。”
“拿人来换?”陈玄清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不错。”孟希鸿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要的,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我要的,是你们各大宗门里,那些被判定为没有灵根”、资质愚钝”,只能端茶倒水、洒扫庭院的——外门杂役弟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他要那些——废物?”
“疯了吧!拿镇派神功,去换一群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人?”
“我没听错吧?这孟宗主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楼船上的修士们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在他们眼中,那些没有灵根的杂役,与蝼蚁无异,送人都嫌占地方,现在居然有人想用神功来换?
陈玄清也愣住了,他死死盯着孟希鸿,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孟希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孟宗主,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陈玄清冷冷问道。
“莫非你以为,我等会相信你有办法让这些废物体质,生出灵根不成?”
“我没有那个本事。”孟希鸿坦然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们既然在贵宗门下,连修行的门都入不了,与其蹉跎一生,受人白眼,倒不如来我天衍宗。”
“我天衍宗,别的没有,就是有这套《烘炉经》,能让他们炼出不逊于修士的筋骨,拥有安身立命的本钱,能堂堂正正地,活得象个人!”
他的声音,通过法力加持,清淅地传遍了整个云梦大泽。
楼船上那些正在嘲笑的修士,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阳谋!
孟希鸿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他这番话,是说给台下那数万凡人听的!
是说给整个青州天下人听的!
看啊!
你们仙门视若敝屣的“废物”,在我天衍宗,却是可以修行的“朴玉”。
你们不要的人,我要!
官船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青州刺史周康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对身旁的幕僚轻声道:“看见了吗?
杀人,从来不一定要用刀。”
“诛心,才是最上乘的手段。”
果然,台下的凡人们,彻底沸腾了!
“孟宗主仁义!”
“这才是真正为我们凡人着想的宗门啊!”
“仙门不要我们,天衍宗要我们!”
一时间,民心所向,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大势,压得楼船上的仙门修士们喘不过气来。
陈玄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无论他答不答应这个交易,天衍宗的声望,都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答应?
那就等同于承认了《烘炉经》的价值,承认了他们仙门是在“浪费人才”。
不答应?
那更是坐实了他们仙门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草芥的冷酷形象,连自己门下的“废物”都不肯给一条活路。
“孟!希!鸿!”
陈玄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心中的杀意,已经沸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清岚宗的楼船上,一个角落里,一个正在费力擦拭甲板的少年,忽然扔掉了手中的抹布。
他约莫十五六岁,面黄肌瘦,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
他抬起头,仰望着高台上那道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身影,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猛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台的方向,嘶声呐喊:“孟宗主!弟子王小虎,愿脱离清岚宗,拜入天衍宗门下!求宗主收留!”
这一声呐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巨浪!
紧接着,玄符门、太一剑宗——十几艘楼船上,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同样的呐喊!
“弟子李明光,愿拜入天衍宗!”
“弟子张翠红——愿追随孟宗主!”
“求宗主给我们一条活路!”
成百上千名杂役弟子,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灯塔,纷纷跪倒,发出了压抑了无数年的怒吼与期盼!
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洪流,狠狠地冲击着各大仙门掌权者的脸面。
啪!啪!啪!
耳光响亮!
陈玄清的脸,已经由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看着那些跪在自己脚下,却向着敌人宣誓效忠的弟子,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