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拉过鸳鸯的手,脸上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扭扭捏捏地说:“鸳鸯啊,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你老爷看你聪明灵俐,模样又周正,心里十分喜欢你,想要你去他房里伺候,做个姨娘。
你想想,跟着老爷,比在老太太身边强多了。
将来生个一男半女,你就是主子了,吃穿不愁,何等风光体面。
老太太那边,我去跟她说,她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她的话说得既虚伪又笨拙,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鸳鸯的眼睛,语气也结结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平时做主子的威严。
鸳鸯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
她强忍着不适,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刚才还带着几分礼貌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针线,那方绣了一半的兰草帕子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句地说:“太太,我是老太太的丫鬟,生是老太太的人,死是老太太的鬼。
我绝不会离开老太太,更不会嫁给老爷做妾。
请太太回了老爷,别再提这事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馀地。
邢夫人不死心,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
她一会儿说贾赦如何看重她,将来必不会亏待她。
一会儿说做姨娘如何风光,比在老太太身边做一辈子丫鬟强上千倍万倍。
见鸳鸯不为所动,她最后甚至拉下脸,以身份地位相威胁:“你若答应了,将来就是半个主子,谁不高看你一眼?
若是不识抬举,执意不答应,老爷怪罪下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但鸳鸯始终如一块顽石,不为所动。
她只是冷冷地重复道:“我意已决,太太不必再劝。”
鸳鸯心想:“王爷几次向老太太求我,老太太都没答应,如若真把自己嫁给那贾赦,却也太过偏心。”
邢夫人见状,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悻悻地走了。
邢夫人走后,鸳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恐惧涌上心头。
她知道邢夫人不会善罢甘休,而贾赦那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她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嫂子,便匆匆去找她。
可她嫂子一听这事,眼睛都亮了,非但没有半句同情,反而拉着她的手,一脸羡慕地劝道:“我的傻妹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你老爷是贾府的大老爷,何等尊贵的身份!
你跟着他,将来穿金戴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尤豫什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鸳鸯见嫂子如此糊涂,如此看重荣华富贵,气得浑身发抖。
她甩开嫂子的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嫂子的话,让她彻底明白了,在有些人眼里,所谓的尊严和意愿,在权势和富贵面前一文不值。
随后,她擦干眼泪,想到了自己的好友平儿和袭人。
可惜袭人已去了王府,此时想寻也寻不到,只能找平儿诉苦。
她来到凤姐院,看到平儿正在做针线,再也忍不住,扑到炕上就哭了起来。
她哽咽着哭诉了邢夫人劝说的经过,以及自己宁死不从的决心。
平儿听后,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也敬佩她的勇气。
平儿握着她的手说:“好姐姐,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
这事绝不能妥协,我会支持你的。”
“实在不行我就找王爷,老太太如果为了老爷妥协,想来王爷也有办法。”
鸳鸯狐疑的看了一眼平儿,想起早前看到王熙凤和王爷勾勾搭搭,此时又闻平儿脱口而出,心中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如此就多谢平儿妹妹,不过想来老太太不糊涂,也不会答应吧!”
没过几天,贾母在府里设宴,请了贾赦、邢夫人、王夫人等众人前来赏菊。
席间,贾赦又通过邢夫人向鸳鸯施压。
邢夫人端着酒杯,走到鸳鸯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提起让她给贾赦做妾的事,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逼迫:
“鸳鸯,前几日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老爷还等着你的回话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鸳鸯看着邢夫人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又扫了一眼在座众人或同情、或冷漠、或看好戏的眼神,知道今天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贾母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淅地哭诉道:
“老太太,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大老爷要娶我做妾,邢太太也来劝我,我死也不答应啊!”
为了表明自己永不嫁人、一心伺奉贾母的决心,鸳鸯猛地从头上拔下一支素银簪子,又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巧的剪刀。
她高高举起剪刀,当着众人的面,就准备剪切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凌帆一把上前夺了剪子,擒住她的手腕,霸道的说道:“鸳鸯姑娘不必如此,我知你忠诚,也愿等你尽忠,不过此后我还在等你答复。”
鸳鸯本已经打算发下毒誓,表示自己终身不嫁,以捍卫自己的清白。
此时被凌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