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笑笑:“学习前辈经验。”
她在数据海洋中寻找规律,像在复杂的电路图中寻找那个会导致短路的连接点。两周后,她找到了——四年前,王志明负责的一个郊区变电站项目,在施工阶段突然修改了基础设计,理由是“优化造价”。但原始设计的数据完全符合规范,修改后的方案虽然节省了成本,却将安全系数降到了底线。
这不违规,但很冒险。
更值得注意的是,那家承接施工的公司,半年后中标了另一个大型项目,而评审委员会成员之一就是王志明。
范唯把这些发现整理成简洁的表格,保存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她不确定是否会使用这些,但父亲说过:“最好的保险丝,是在短路发生前就安装好的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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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在一个周五下午爆发。公司下达紧急任务,某重要客户需要周一提交初步方案,时间紧,任务重。王志明自然地把任务分配给范唯所在的科室。
“周末大家加个班,辛苦一下。”他说得轻描淡写。
科室里怨声载道,但敢怒不敢言。范唯却径直走到王志明办公室前,敲了门。
“王主任,我周末有私事,不能加班。”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能听到电脑风扇的嗡鸣声。王志明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变成假笑:“范工,什么私事比工作还重要?这可是公司重点客户。”
“私事就是私事。”范唯平静地说,“而且按照劳动法,加班需要员工自愿。”
王志明站起身,关上门,声音压低但清晰可闻:“范唯,你别不知好歹。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别拿工作撒气。”
“我对您没有个人意见,”范唯声音依然平稳,“我只是依法行使自己的权利。”
“好,很好。”王志明点头,嘴角抽搐,“那你周一交一份五千字的检查,在部门会议上公开检讨。”
范唯直视着他的眼睛:“请问我违反了公司哪条规章制度?”
“不服从工作安排!”
“《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一条规定,用人单位应当严格执行劳动定额标准,不得强迫或者变相强迫劳动者加班。”范唯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您坚持这个处分,我会向工会和人力资源部申诉。”
王志明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范唯如此强硬。在他印象中,这个女工程师总是沉默寡言,最多就是在技术问题上固执一点。
“你”他一时语塞。
范唯微微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下班了。祝您周末愉快。”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在全体同事惊愕的目光中,收拾东西准时下班。走出设计院大楼,夕阳正好,她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握着背包带的手在微微发抖,但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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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范唯预料中的报复没有立即到来。相反,王志明对她客气了许多,不再把杂活儿塞给她,也不再当众挑刺。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不安,像暴风雨前的低压。
三周后,设计院接到一个紧急项目——某沿海地区的新能源接入系统工程,客户要求高,工期紧,而且地质条件复杂。王志明毫不犹豫地把项目交给了范唯。
“范工是部门的技术骨干,这个重任非你莫属。”他在项目启动会上说,笑容诚恳。
范唯清楚这是个陷阱。成功了,功劳是主任领导有方;失败了,责任全是她的。特别是这种复杂项目,稍有疏忽就会酿成大错。
她没推辞,接下了项目。然后做了一件出乎王志明意料的事——她直接去找了分管技术的副总经理,要求成立跨部门专家组。
“这个项目技术难点多,我一个人恐怕考虑不周,希望能集合公司最好的技术力量。”她把项目难点分析报告放在副总经理桌上,条理清晰,论据充分。
副总经理欣赏地点头:“应该的,我这就安排。”
专家组迅速成立,范唯作为项目负责人,却把每一个技术决策都拿到专家组讨论。王志明想插手都找不到机会。
项目进行到一半,果然出现了问题——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王志明意想不到的问题。
那天下午,审计部的人来到他们办公室,带走了王志明电脑里的所有项目文件。消息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整个设计院:有人实名举报王志明在项目招标中收受回扣,并提供了一系列线索。
范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画着输电线路图。当王志明被带走时,他回头看了范唯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终于来临的释然。
范唯平静地回望他,然后低头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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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新的部门主任上任,是位踏实肯干的老工程师。他召开第一次部门会议,特别表扬了范唯负责的新能源项目。
“在复杂条件下做出如此精美的设计,体现了范工扎实的专业功底。”
散会后,范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短信:“闺女,周末回家吃饭吗?你妈包了饺子。”
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设计院的灯光次第熄灭,只有走廊的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像沉睡电路中残存的微弱电流。范唯收拾好东西,刷卡下班。走出大门时,保安老李笑着打招呼:“范工,今天这么早?”
“嗯,活干完了。”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