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时,众人退场的脚步明显虚浮。
有人兴奋地议论“经略府前景”,有人低声嘀咕“怕是要打仗了”,更多人则沉默不语,脑中反复回放那根铁管的模样。
风暴,已然成型。
朱柏独自立于巨图之前,指尖轻轻敲击容美所在位置。
他知道,光画饼不行,光亮刀也不够。
还差一个突破口。
一个能让其他土司亲眼看见、亲身体会的好处…
跟着容美,真能吃肉。
这时,一道素影悄然出现。
徐妙锦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白衣胜雪,气质出尘。
她指尖轻点地图一角…
云南边境,黔国公沐晟驻地。
“欲行大事,须稳此獠。”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
“沐家镇守西南三十年,兵强马壮,朝中人脉深厚。”
“他若倒向朝廷,你这‘荆南一体’,便是笑话。”
“他若投靠燕王…你也撑不过三月。”
朱柏凝视那一点,缓缓点头。
沐晟,确实是最大变量。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决断:
“所以…我们要先送他一份厚礼。”
“一份,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的厚礼。”
徐妙锦挑眉:“厚礼?金银珠宝?他可不缺这些。”
朱柏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笑意:
“当然不是。”
“我刚得密报…沐晟麾下一支运粮队,半月后将经辰溪。”
“押运偏将,是他心腹爱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而那一带…最近不太平。”
“听说有股悍匪,叫过山风,专劫官粮,手段狠辣。”
徐妙锦瞳孔微缩,瞬间明白:
“你是想…自导自演一场‘救命之恩’?”
“借剿匪之名,展露实力,再顺势结好?”
朱柏淡然一笑:
“护乡营急需实战锤炼。”
“顺路帮友邦清匪患,岂非义举?”
“到时候,沐晟欠我个人情,又见识我军战力…”
“这份投资,比送一万两黄金都值钱。”
就在此时,吴绎昕匆匆奔入,面色铁青,手中紧握一封插羽急信。
“将军!施南土司遣快马送信!”
“态度极其倨傲!请过目!”
朱柏接过,展开粗览。
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信中,施南土司以长兄之尊自居,训诫容美“勿轻启兵端,破坏荆南和睦”,并“诚邀”朱柏半月后赴施南参加“共商会盟”。
字里行间,居高临下,充满威胁与试探。
朱柏冷笑:“来得好快。”
太快了。
他原计划先稳西南,再图北进。
可施南竟主动出击,还搞了个“盟会”…摆明是想借机立威,压制容美。
要么,是燕王的人抢先接触了施南;
要么,是朝廷采办太监已抛出诱饵,拉拢地方势力。
外部势力,根本不给他发育的时间。
一场风暴,已在荆南大地悄然掀起,矛头直指容美。
他将信递给徐妙锦,声音冷得象冰:
“看来…我们的厚礼,必须提前。”
他抬头,目光如铁,一字一句:
“而这趟施南的鸿门宴…”
“我,非去不可。”
前方,不止是沐晟的防区。
更是燕王与朝廷的影子。
下一步,他不仅要稳住西南强藩,
更要在这场盟会上,正面迎战两大巨头的代理人。
容美的生存之路,比预想中,更险、更恶、更不容有失。
而他朱柏,已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