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永远有人厮杀,永远无人胜出。
只要这十七峒永不合一,只要这西南边陲永无枭雄崛起,他就仍是帝国最坚固的屏障。
哪怕背负骂名,哪怕被视为冷酷权谋之徒。
他也甘之如饴。
雨季将至。
乌云压顶,雷声隐隐。
而在群山之间,新的战火已在蕴酿。
忠路残部集结于密林,手持施州所赠火铳。
唐崖与散毛密使在月下歃血为盟。
容美主寨高台上,朱柏披鹤氅,执桃木剑,面向北方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天命在我,南国当兴……”
与此同时,翠纶堂内,沐晟收到一封密信。
拆开一看,仅八字:
“火器已备,只待东风。”
他微微一笑,将信投入烛焰。
火焰腾起,照亮他眼角细纹与深不见底的眼神。
下一轮风暴,即将开启。
而这盘棋,才刚刚进入中局。
多年以后,有人问起沐晟如何治理西南。
他只淡淡回了一句:
“我不治人,只治势。”
势成,则人自乱;势稳,则边自安。
帝王坐镇中枢,看的是疆域版图是否完整。
而边臣所思,却是这片土地上,有没有人,敢做下一个思氏,下一个段氏。
宁可乱,不可一。
宁可杀伐不断,不可天下归心。
在沐晟心中,安宁,从不来自和平,而源于精确控制下的战争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