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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1 / 2)

十一月晦日,荆南经略府

夜雨如织,檐下铁马嘶风。

暖阁内,红泥小炉炭火初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尚未散尽,便听得堂外一阵急促脚步踏碎雨帘。

一名锦衣卫跟跄扑入,甲胄结冰,发梢滴水,在朱柏案前重重跪倒,双手奉上一封羽檄,三根白翎鸡毛颤巍巍竖立,触目惊心。

“将军!北平急报!燕王朱棣破通州,夺永平!兵锋已抵北平城下!朝廷诏调山东、辽东兵马北援,同时敕令天下藩属‘择机勤王’!”

话音未落,满室死寂。

朱柏端坐主位,指尖缓缓抚过那封急报,纸面尚带湿痕。

他目光沉沉落在“永平失守”四字之上,瞳孔骤然一缩。

永平是北平咽喉。

燕军取此地,非但切断了朝廷北援之路,更将整个华北平原的门户握于掌中。

自此南下无阻,京师震动只在旦夕之间。

朱柏不由在心中感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吗?

不过也还好,四哥只是巩固北平周边局域。

为后续南下打基础。

他这边还是要加快速度才行。

“四哥,十二怎么会落后于你呢!让我们来个南北夹击吧!”

建文登基未满一年,朝纲未固,六部权争犹烈,此刻北方烽火燎原,中枢必然自顾不暇。

朱柏缓缓抬眸,眼中寒光乍现,似有雷霆蓄势待发。

“居士,徐小姐。”他声音低哑,却如刀出鞘:“北方终究还是乱了。”

吴绎昕正拨弄算盘,闻言指尖一顿,算珠悬停半空,发出轻微“咔”声。

她抬眼望去,只见朱柏嘴角微扬,不是笑,而是猎手看见困兽入笼时那种冷峻的弧度。

“朝廷调兵北上,云南沐晟必生异心,满者伯夷阿迪蠢蠢欲动,佛兰德斯人更是虎视眈眈……”朱柏缓缓站起,踱步至窗前,推开一线,冷雨扑面而来。

“但他们忘了,乱世之中,谁先出手,谁才是赢家。”

徐妙锦捧着一封来自苏鲁马益的密信,指尖发白。她声音轻颤:“阿岩传讯,阿迪近日与佛兰德斯舰队频繁连络,香料岛外海已有三艘西式战舰集结……恐欲趁我军南线空虚,突袭补给线。”

“好啊。”朱柏忽然笑了,笑声不大,却令人脊背生寒:“正愁新炮无处试手。”

他猛然转身,袍袖带风,扫过案几:“传令阿岩,不必防守,主动出击!香料岛铁矿藏点必须拿下,拉赫残部,一个不留。神机坊新铸五门重炮已运抵苏鲁马益,告诉他:这一仗,要用铁火告诉西洋人,南洋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徐妙锦心头一凛:“可若朝廷责问私自开战……”

“开战?”朱柏冷笑打断:“我们这是奉旨勤王。”

他提笔醮墨,落纸铿锵:“拟两道文书。致阿岩,全权授战;再者,呈朝廷,就说容美愿‘遵诏勤王’,然荆南水师肩负南洋防务,外夷窥伺,不可轻离,请旨允准‘暂代统辖南洋诸港防务’,以靖海疆。”

徐妙锦蹙眉:“名虽为勤王,实则扩权……可万一朝廷驳回?”

“不会驳。”朱柏眼神幽深,仿佛已看穿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建文现在最怕什么?怕南方再生变故。我再加一道奏疏,捐饷万两,专助北征军资。”

朱柏说完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朝廷拿了钱,又指望我们替他们守住南洋门户,还能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最好结局。”

吴绎昕终于反应过来,算盘噼啪连响数声,脱口而出:“妙!上月海贸净入四万一千两,区区万两,买一个‘朝廷授权’,从此出兵南洋便是公事,不再是私战!这买卖,血赚不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至于沐晟,他也绝不会坐视您独吞南洋利益。不如顺势抛个饵,提议‘共守西南’,让他也有份参与,方能稳住后方。”

朱柏颔首,眸光微闪。

北方战火,是他撬动整个南洋格局的杠杆。

只要朝廷默许“代管防务”,容美便可名正言顺设立关卡、征税、驻军、布防。

昔日走私暗行,今日光明正大地织网收权。

待建文与燕王分出胜负,天下疲惫之时,南洋早已归属容美。

容美现在实际受他控制,变相南洋归他控制。

要快!

烛火摇曳,映照沐晟冷峻侧脸。

他手中捏着两封信:一封是朝廷勤王诏,命其调三千滇军北上;另一封,则是朱柏亲笔所书,言辞恳切,提出“共守西南,代掌南洋防务”。

雨打铜铃,叮咚作响,像催命鼓点。

“侯爷。”亲信张谦低声进言:“滇军主力屯于麓川、孟养一线,震慑土司。若抽调三千北上,边境恐生哗变。”

沐晟冷笑一声,将两封信并排置于案头,目光如刀。

“勤王?笑话!”他嗤道:“朱棣兵临北平,建文才想起调我三千疲卒?三千人够干什么?塞牙缝都不够!这不是征兵,是削权!”

他心中雪亮:建文帝根基浅薄,对各地藩镇无不忌惮。如今借燕王作乱之机,名为勤王,实则剪羽翼、削兵柄,一步步收回地方军政大权。

但凡建文集团聪明一点,不将燕王世子全部放回。

他朱棣敢轻易起兵靖难?

朱柏这封信,却恰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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