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最终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杨铿哆嗦着摸出私印,在协议上按下模糊红印。
思伦发帕子掉了也顾不上捡,只知磕头。
张武盯着那裂开的玉佩,脊背泛起寒意。
这牛鼻子,比传闻中狠十倍。
三日后,金兰湾滩涂。
盟军列阵,却似一盘散沙。
水西兵扛着“没良心炮”(土炸药包抛射器),骂骂咧咧前行。
昨夜安的密召头目:“三成利不够!等打完仗,抢佛兰德斯人的船,补回来!”
此刻青壮眼中燃烧的,不是战意,而是赤裸裸的贪欲。
左翼,杨铿率播州兵龟缩不动。他骑在瘦马上,频频回首望向朱柏帅旗,昨夜他送去五十斤上等锡砂,附纸条:“愿为殿下犬马”。
他只想活着拿到运输权,然后远遁。
中军,滇军数组齐整,张武立马阵前,佩刀出鞘半寸,寒光凛冽。但他身后将士窃语不断——沐晟早有密令:“缴获佛兰德斯火枪,优先运回云南。”
朱柏勒马于高坡,望着这支“盟军”,忽然笑了。他抽出腰间连发火铳,五根枪管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都看清楚了!”
铳口指向远处椰树。
“砰!砰!砰!砰!砰!”
五声连响,五颗椰子应声落地,滚至安的马前。
全场死寂。
水西兵瞪大双眼,呼吸粗重。
安的喉结滚动,忽觉盐路专营,也不过如此。
张武脸色微变。
这火铳,竟比沐晟描述的更胜三分!
“全军听令!”朱柏收铳入鞘,声震四野:“火器营在前,步卒在后,推进!”
号角呜咽,盟军缓慢前移。
刚入密林,骤然枪响!
子弹击盾,木屑纷飞。
三名播州兵惨叫倒地。
杨铿魂飞魄散,嘶吼:“稳住!退者斩!”
朱柏举望远镜,只见林中青烟袅袅。
占塔残部的火绳枪正在射击。
他冷笑:“这些人用的,还是十年前佛兰德斯淘汰的旧货。”
“火器营!‘一窝蜂’准备!”
二十架多管火箭齐发,数百支火箭拖着尾焰射入密林,火借风势,倾刻燎原。
残兵哀嚎奔逃,衣衫着火,形同火人。
“杀!”
滇军率先冲锋。
张武一刀劈翻火人,却见麾下士兵正往怀里塞银币。
一名小校甚至扯下金链塞进靴筒。
“住手!”张武怒喝。
小校翻白眼:“将军,沐帅说了,战利品归己!”
杨铿见状,双目充血。
播州兵穷疯了!
他挥斧扑上,砍倒欲逃残兵,却见滇军抢其怀中香料包。
“那是我的!”
扑上去撕打,两人滚入泥泞。
“都给我住手!”
朱柏怒吼如雷。
他策马冲至,连发火铳顶在杨铿脑门。
“杨峒首,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捡破烂的?”
杨铿面无人色,跪地磕头:“殿下饶命!属下昏聩!”
火铳又转向滇军小校,金链自靴筒滑落。
“张副将。”
朱柏声音冷如玄冰:
“你的兵,不管管?”
张武铁青着脸,一刀劈下!
鲜血喷涌,溅了杨铿满脸。
“拖下去,杖二十!”
混乱暂歇,军心已散。
就在此时:“右翼!残兵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