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人单膝跪地禀报:“朝廷暗探现身辽东都司,燕王影哨亦潜伏我营外。且红草湾里正已上报都司,言‘沐家客军有异动’。”
帐内死寂。
覃瑞脸色发白:“将军,三方皆疑我军,随时可能合围……我们不能再藏了。”
阿岩怒拍案几:“藏个屁!火器营还没亮过獠牙!不如先打辽东都司,夺城控粮,再图北进!”
“蠢!”朱柏猛然起身,目光如电:“八千对两万?女真骑兵一日可达?你这是带兄弟们去送死?”
朱柏缓步踱至舆图前,指尖划过白河、锦州、辽阳……
“我们现在,是一条藏在暗处的蛇。”
“不是虎,也不是狼。”
“所以…”朱柏抬眼,眸中冷光一闪:“继续休整,加强警戒。派专人盯死那些影哨。一旦他们动手,立刻转移。”
“可若辽东都司派人来查?”覃瑞追问。
“就按原话答。”朱柏冷笑:“我们是沐家客军,暂歇补给,明日便走。”
朱柏觉得还是应该再给阿岩上上强度。
他认真看向阿岩:“你带两百火器营,埋伏四周。若对方翻脸,近战格杀,不准开铳,现在不能暴露底牌。”
“喏!”阿岩虽不甘,却只得领命。
变故突生。
一名护卫冲入帐中,满面焦灼:“将军!粮草堆被燕王影哨纵火…已烧去三分之一!”
轰!
朱柏猛地站起,双眼赤红,拳头砸向案几,木屑纷飞。
“狗东西!”他低吼,声音颤斗:“那是八千人五日的命!”
阿岩双目欲裂:“将军,让我追出去!屠了他们的窝!”
“不行。”朱柏咬牙,强行压下怒焰:“追则暴露营地。得不偿失。”
朱柏闭目数息,再睁眼时,已恢复清明:“覃瑞!立即清点馀粮,实行配给,人减半,马减三成。另派一队,乔装商旅,暗购粮草,严禁张扬。”
“是!”
就在此刻,一名士兵呈上一块黑铁令牌。
上书四字:“燕王有请”。
朱柏接过,指尖摩挲字痕,忽而一笑,笑中带煞。
“好一个四哥…消息竟如此灵通。”
朱柏原以为“沐家客军”足以瞒天过海,却不知对方早已识破身份,如今更是主动递帖。
这哪是什么邀请,分明是逼宫。
要么投靠,为他驱使;
要么反抗,沦为死敌。
而眼下,粮损三分之一,三方环伺,退无可退。
“将军……”覃瑞声音发紧:“燕王这是要您表态。答应,则活路;拒之,则围杀。”
阿岩怒吼:“不能降!他今日用我们打建文,明日便会卸磨杀驴!与其为奴,不如战死!”
帐中寂静如渊。
朱柏伫立帐口,望向北方苍茫天际。
良久,他缓缓开口:
“回帖。”
“三日后,我在锦州城外破庙,与燕王一见。”
朱柏心中早有计较。
表面归附,骗取粮草军械;
借势脱困,再图独立成局。
可他哪里知道,朝廷已得到辽东都司急奏,朱允炆亲签密旨:
“南洋逆党,藏身红草湾,即刻调水陆大军围剿,格杀勿论。”
而女真哈达部,亦接到燕王密令:
“围而不攻,断其退路。待我擒朱柏,再共分其众。”
至于那座破庙……
早已被燕王亲卫三千人暗中包围,只待他踏入,便关门落锁。
朱柏以为自己是执棋者。
殊不知,他早已落入局中。
而真正的棋手,正坐于固安一带的大帐内,执盏轻笑:
“牛鼻子,这一局,你可愿做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