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左腿忽然一麻,一阵钻心刺痛传来。
一支流矢精准地穿透了他腿甲的缝隙,箭头深深钉入小腿肌肉。
朱棣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喘息粗重如风箱,眼睁睁看着朝廷士兵如潮水般围拢过来,长矛如林,寒光点点,将他所有退路封死。
这一刻,朱棣清淅地感受到了死亡冰冷的呼吸,近在咫尺。
大将张玉徒步杀至,他浑身浴血,战马早已倒毙。
张玉将自己仅存的、亦是军中最后一匹象样的战马奋力牵到朱棣身前,嘶声怒吼:“殿下快上马!走!别管末将!”
话音未落,李虎再次提刀扑来!
张玉横枪格挡:“铛”的一声,那长枪竟被大刀生生劈断!
他握着半截枪杆死死抵住刀锋,双目赤红如血,对着朱棣发出最后的呐喊:
“殿下…活下去!为我们…报此血仇…!”
下一刻,张玉猛地弃了断枪,合身扑向李虎,用尽最后力气将其撞得跟跄后退,两人一同翻滚着坠入旁边尸骸堆积的河沟,再无踪影。
“张玉…!”朱棣心痛如绞,被亲兵扶上马背,欲要突围,那战马却被三支长矛齐刺,悲鸣一声轰然跪倒,将他再次甩落尘埃。
旧伤叠加新创,朱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
两名强壮的朝廷军士趁机死死按住他双肩,另一名士兵的长矛冰冷地抵住了他的咽喉。
“抓住燕王了!抓住燕王了!”
欢呼声如同决堤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朝廷军阵。
李虎有些狼狈地从河沟爬出,抹去脸上血水,提刀走近。刀尖轻挑地挑起朱棣的下巴,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与狰狞:
“燕王,你的靖难大梦,到头了。生擒你的这份不世之功,这万户侯之爵,我李虎,拿定了!”
朱棣仰面躺在地上,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冰冷刀锋,胸中滔天的怒火与不屈,尽数化作了无边的悲凉与不甘。
他起兵靖难,转战数月,多少次死里逃生,难道今日,竟要亡于一个区区校尉之手?
宏图霸业,帝王雄心,难道就此终结?
脑海中闪过北平城头的灯火,儿子朱高炽伏案读书的身影,姚广孝那句“清君侧,靖国难”的低语,还有马皇后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棣儿,莫忘初心…”
“孤…真的错了吗?”
朱棣在心中无声地问自己。
就在此刻…
“咻…咻…咻…!”
山林深处,骤然响起一阵极其尖锐、前所未闻的啸鸣!
如同万千蜂群同时振翅,又似地狱恶鬼的咆哮,瞬间撕裂了战场上的喧嚣,清淅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李虎的大刀僵在半空,愕然抬头:“什么声音?!”
“火!天上!好多火!”一名士兵惊恐万状地指向天空。
只见战场边缘的山林上空,无数道尾焰拖着浓密的黑烟腾空而起,宛若一片从地狱飞出的炽热蜂群,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直扑神策营最为密集的数组所在!
“妖法!是妖术!”有士兵失声尖叫,阵型开始骚动。
下一瞬…
“轰!轰!轰!轰…!”
火箭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落地即爆!
震耳欲聋的巨响连绵不绝,烈焰瞬间腾空而起,夹杂着碎石和破碎的甲胄、兵刃四处飞溅!
神策营厚重的铠甲在这恐怖的爆炸和火焰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倾刻间被撕裂。
士兵成片被凶猛的气浪掀飞,哀嚎声、爆炸声、燃烧的噼啪声取代了之前的喊杀。
按住朱棣的两名士兵被近在咫尺的爆炸波及,当场身亡。
李虎也被一股气浪掀翻在地,头盔滚落,满脸焦黑,狼狈不堪。
严密的包围圈,在这突如其来的、超越理解的打击下,瞬间土崩瓦解。
朱棣趴在地上,耳中嗡鸣,怔怔地望着那漫天火雨,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直到幸存的亲卫奋力将他从尸堆中扶起,他才猛地意识到:有人救了他!
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援军。
是一支掌握着他无法理解的、宛如鬼神之力的军队!
朱棣低头看向脚边一枚未曾爆炸、却已残破的奇异箭矢,绝非朝廷或他军中任何已知的制式。其尾部刻有极为复杂精密的纹路,似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机关巧构。
“这…究竟是什么火器?”朱棣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山林高坡,远离主战场。
朱柏依旧带着他的傩戏金角将军面具,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轻甲,静静立于一处隐蔽的土丘之上。
他手中握着一个黄铜制成的单筒望远镜,视野稳稳地锁定着战场中心,那个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身影。
朱柏看见了朱棣被按倒在地的屈辱,看见了那一瞬间的绝望与闭目待死,也看见了此刻劫后馀生的震惊、茫然与深深的后怕。
朱柏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冰冷而掌控一切的弧度。
“四哥,你差一点,就成了我棋局上,那颗无法挽回的死子。”
身旁,心腹将领覃瑞低声询问,语气中带着不解:“将军,为何不趁此良机,直接下山拿下他?此刻燕军濒临崩溃,朝廷大军亦被我们打懵,正是控制燕王,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