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率三千精骑随船北上。另拨两千,由你子统领,三日内踏平叛军营寨,斩首示众,不留活口。”
刀兰土司尤豫:“两千对两千,又有外敌助阵,恐难速决。”
“错。”徐妙锦冷笑,眼中寒光一闪:“刀痕无威无信,乌合之众耳;满者伯夷残兵,败犬丧家,畏我如虎。两千铁骑夜袭其营,火攻为主,心理先溃。你信不信,未及天明,贼首人头已在你帐前滴血?”
刀兰土司怔住,随即抱拳轰然下跪:
“属下即刻点兵!三日之内,提刀痕首级复命!”
正午,烈日当空。
十二艘快船满帆出港,载着弹药、粮秣与三千刀兰骑兵,划破碧波,直指辽东海域。
徐妙锦独立码头,目送船影渐远,指尖掐入掌心,直至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补给。
这是她与朱柏之间,隔着万里海疆的一场豪赌。以南方残局为注,押上整个反攻大势。
她还记得朱柏出发前,低声在她耳边道:
“若我死了,请替我记住,这天下,不该是这般模样。”
如今,那个人,正在北方孤城之中,等待东风。
与此同时,锦州城头,暮色如血。
探马飞驰入城,马蹄溅起尘烟:
“报——盛庸大军已抵城外三十里!先锋王勇扎营西岭,主营连绵九里,旗号分明,约三万人!另有燕王府使者候于城门外,持亲笔书函,请见将军!”
朱柏端坐大帐主位,手中茶盏轻转,面色不动。
但袖中手指早已攥紧,指甲嵌入皮肉,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这一天终究来了。
盛庸,建文朝唯一能战之将;燕王使者,则是另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请使者入见。”
锦袍使者昂然而入,拱手施礼:
“将军救命之恩,燕王铭记于心。特奉粮五千石、战马二百匹,并许诺:若共伐建文,事成之后,辽东之地,尽数归将军所有。”
朱柏接过书信,扫一眼便丢在一旁。
纸上墨迹未干,却已透出算计的气息。
“东西我收了。”
朱柏抬眼,目光如电:
“至于结盟…等燕王派一万兵马驻守锦州西门再说。”
使者脸色一僵:
“王爷正追剿李景隆,兵力吃紧,实难分兵…”
“那就别谈。”朱柏冷笑起身,声音不高,却如寒刃割喉:
“你回去告诉燕王,他若想让我替他挡盛庸,就得拿出真东西来。否则,锦州破了,下一个就是他北平。”
使者退下后,覃瑞匆匆入内,压低声音:
“将军,真不结盟?眼下孤立无援,若拒燕王,恐两面受敌!”
朱柏踱步至窗前,望向城外连营灯火,嘴角浮现一丝讥诮。
“你以为朱棣真想联手?他是怕盛庸灭了我之后,腾出手来收拾他。”
朱柏转身,眸光灼灼:
“所以他送来粮马,是要我替他耗死盛庸。我若不应,他就对外宣称我忘恩负义;我若全应,就成了他棋盘上的弃子。”
朱柏冷哼一声:
“我的回应是什么?收下好处,却不卖命。让他知道,这局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夜深,敌营。
盛庸立于高台,遥望锦州城头隐约火光。
副将王勇请战:“将军,敌寡我众,何不连夜攻城?”
盛庸摇头,目光幽深:
“那人非寻常将领。白沟河一战,以火器覆我神策营三千精锐。此人擅设陷阱,诱敌深入。贸然强攻,必蹈李景隆复辙。”
盛庸缓缓道:
“围而不打。断其粮道,扰其军心。每日夜袭两次,使其不得安寝。待其粮尽矢绝,再一举破城。”
盛庸又挥手召来密使:
“派人潜行北平,密报燕王:神秘人困守锦州,火器尚存。若燕王愿自北夹击,破城之后,地归燕王,首级归朝廷。”
帐外风起,卷动旌旗猎猎。
盛庸望着那座残破却挺立的城池,心中默念:
“你究竟是谁?为何执掌火器?为何逆天而行?”
“这一局,我不止要赢你,还要挖出你背后的根脉,哪怕掘地三尺,也要让大明江山,永绝后患!”
同一时刻,锦州城墙上。
阿岩蹲在火炮旁,一边擦拭炮膛一边吹口哨。
身旁新兵瑟瑟发抖:“副帅…外面那么多灯,是不是要攻城了?”
阿岩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怕啥?将军说了,敌人越多,功劳越大。老子的鸟铳里,可装着南方兄弟送来的火药,每一颗子弹,都是回家的路费!”
远处,朱柏负手立于垛口,望着敌营连绵火光,眼神平静如古井。
但他心中,却有一团火在烧。
援军尚在海上漂泊,粮草只能撑十五日,燕王虎视眈眈,盛庸步步紧逼。
只要朱柏还站着,锦州就不倒。
只要火器还在,棋局就没结束。
“我在等一个人,一艘船,一场东风。”
朱柏低声自语,声